菊香手脚麻利,把从厨房提回来的蜂蜜千层糕、椒盐牛舌饼、翡翠烧麦和新鲜葡萄装满满一篮子,放进徐娘子装衣裳的箱笼--只要曹延轩在,厨房一日三餐之外送点心鲜果,都是最好的。
待徐娘子走了,纪慕云心情复杂地穿上新衣裳,在镜子前照一照,仿佛回到多年前。晚间曹延轩来了,她欢喜之余,张开胳膊,轻快地原地转个圈,翠蓝裙摆散开来,像一朵绽放的花。
他凝目细瞧,一下子明白了,“针线房送来的?”
纪慕云眉眼弯弯地,拉一拉新衣裳,“今天送过来的,我就穿上了。”
面前女郎不像平日的谨慎温柔,有一种孩子得到糖果的满足,曹延轩静静看着。
对着冬梅菊香胡富贵家的,纪慕云可以滔滔不绝“这条裙子加个襕边”“那件衣服要改一改”,对着曹延轩,衣裳的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
冬梅端上茶来,她亲手把粉彩茶盅放到曹延轩面前,恭维道“您真有福气,两位小姐一个比一个孝顺。”
曹延轩想一想便明白了,不由好奇,“课上绣了新东西?”
她笑道:“还是上回说的,不过,现在不能告诉您。”
像所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父亲一样,曹延轩颇为满足,说了半日两个女儿小时候的趣事,“珍姐儿从小就伶俐,跟着她娘,我是不愁的,多做些针线倒好;媛姐儿老实,练练琴,日后找个脾气好的夫婿。”
庶女的夫婿,必然是比不上嫡长女的,嫁妆也差得多了。纪慕云母亲议婚的对象是秀才,姨母直接嫁给前途无量的进士姨丈。
纪慕云一转念间,见面前男人头发乌黑,身强体健,却快当别人的岳父了,心里很不适应。
不过....听他的口气....珍姐儿也十三岁了,日日做针线....
纪慕云小心翼翼问:“听您的意思,已经给四小姐选好了?”
曹延轩嗯一声,“去年定下的,城南花家,和我们家是世交。”
大户人家多半知根知底,亲上加亲,纪慕云记在心里。
又过一日,她从花园剪了两捧绣球花,搭配着自己院里的芍药,把屋子里的四只花瓶花觚摆到面前。
正摆弄着,冬梅进来说“紫娟姐姐来了。”
紫娟?
她放下剪刀,出屋一瞧,白绫袄官绿比甲的大丫鬟,赤金手镯体体面面的,可不就是外院当差的紫娟。
只见紫娟指挥着四个粗壮仆妇,用竹竿抬着两只檀木箱笼进来,径直放到屋檐下。
“老爷吩咐,给您送些料子。”紫娟笑着说,“奴婢从库里拿了十匹杭绸,十匹湖缎,十匹蜀锦,十匹绡纱,十匹焦布,十匹细布。”
箱盖打开,日光下仿佛百花盛开:
丝绸柔软,缎子光滑,有传统的大红百蝶穿花,石榴红十样锦,宝蓝祥云纹,翠绿凤尾纹,月白色团花纹,有市面流行的鱼肚白底碎花和豆绿底樱桃碎花,仿佛一湖湖泛着颜色的春水;蜀锦是织金、妆花,颜色鲜艳,花纹有云纹、柿蒂纹、卷草纹、忍冬纹、西番莲纹、宝相花纹和博古纹,不单贵重,市面很难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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