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花锦明三个字,满屋子仆妇噤若寒蝉,齐齐往后缩:珍姐儿生产第三天,花锦明见过三爷五爷就离府而去,至今没有消息。
外面脚步声响,一位松花色褙子的中年妇人匆匆进来,正是三太太,见这情形,皱着眉和身边的妈妈把珍姐儿半抱半扶回榻上,扭头训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裴妈妈低着头,一声不敢出。
不用说,曹延轩的信是直接寄给三爷五爷的,三爷看了信,把堂弟给珍姐儿的信派人送过来,知道珍姐儿要发脾气,叫了夫人过来,果然赶个正着。
三太太从衣襟摘下一方湘色帕子,替珍姐儿擦擦额头:“四丫头,你三伯和你五伯刚刚还说,你爹爹越不回来,越受当今器重....”
“我爹爹又不是状元榜眼,如今又没有一官半职,为什么不回来?”珍姐儿一点也不笨,尖叫道“他分明就是不管我了!”
三太太握着她双手,放柔声音:“傻孩子,你爹爹是当今亲笔选中的头一批进士,前途无量呢,你三伯五伯常说,可惜你爹爹年纪大了些,要不然,说不定能落个探花呢!再说,恩科与正科不同,你爹爹说是年后上任,哪一日不去翰林院、不去学士家里,不备着当今问话?若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当今叫他,可怎么办?”
又不是父丧、母丧、妻丧,曹延轩连假也没得请。
珍姐儿肩膀一耸一耸,声音越来越大,分明没听进去。
三太太歇一口气,压低声音哄道“四丫头,你是个聪明的,伯母说一句不好听的,如今外头什么情形,你也知道些了。你爹爹考中庶吉士,是大大的好事,在当今和座师、大学士们面前露了脸,日后说不定做到封疆大吏,能做阁老呢!如今啊,咱们可不能因小失大。”
这话倒把珍姐儿听住了:“我爹爹中了庶吉士?”
“那还能有假的?你三伯给我一说,我就赶了过来,打算跟你恭贺。”三太太呵呵笑道,亲热地搂搂她肩膀,“瞧瞧,傻孩子,还没我知道的多!”
短短一个月,珍姐儿的世界翻天覆地,憧憬、幸福和风花雪月一股脑儿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怨恨和发自内心的焦躁。可为母则刚,为了刚刚满月的儿子,珍姐儿不得不考虑未来:花家指望不上了,自家不被连累就是好的,父亲前途越广大,自己和孩子越有保障。
她低下头,用啃得坑坑洼洼的指甲撕开信封,打开抽出来的信纸读起来,没几行就松了口气:爹爹果然中了庶吉士。
见这情形,三太太也松了口气,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嘶”一声。自从珍姐儿难产,父亲不在身边,生下来孩子像只没满月的小猫,丈夫又不见踪影,三太太焦头烂额,忙里忙外地,没几日就满嘴巴燎泡。
“爹爹说,如今情势特殊,不得不留在京中,以防万一,爹爹说,花家已经风雨飘摇,我们是亲家,本来就引人注目....”珍姐儿喃喃念道,眼泪又冒出来:“既如此,当初为什么把我嫁到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家!”
三太太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腹诽“还不是你亲娘的主意”。可人死为大,珍姐儿素来和母亲亲近,如今又这个样子,三太太总不能把事情推到死去的妯娌身上,只好装没听见。
珍姐儿由着裴妈妈擦擦泪,继续读道,“爹爹说,他和六伯去见了京里的冯御医和同仁堂的马大夫,请两位大夫开了方子,由范大夫斟酌着,给我和喜儿调理。”
听到这里,三太太肩上担子轻了许多,欢天喜地地道“听听,你爹爹做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儿?还有你六伯和伯祖父呢!”
说得对,爹爹没有不管自己,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珍姐儿破涕为笑,低头念道“爹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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