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自是喜欢和兄弟们一起玩的,看过姐姐便走了。
曹延轩站在梅苑院中,看了看熄了灯的正房,叫来裴妈妈“四小姐可好?”裴妈妈战战兢兢地答“四小姐吃过药,已经歇下了。”曹延轩问道“姑爷可曾来过?”裴妈妈如实答“姑爷白日来过,哄喜少爷玩了半日”
曹延轩又问过喜哥儿,叮嘱“若有什么事,便告诉我”牵着昱哥儿回了竹苑。
与往日相比,竹苑气氛同样紧张得多,丫鬟垂首立在屋檐下,不当值的仆妇躲在后罩房,面都不敢露。
纪慕云早早迎了出来,抱起儿子亲一口,“今日吃了什么好的呀?”昱哥儿仰着头,“大黄鱼!”
曹延轩笑道“一条鱼给他吃了一小半。等过几天,给你吃大肉。”昱哥儿跟着喊“吃大肉,吃大肉。”
进了屋子,纪慕云给儿子脱掉群青色绣祥云披风和风帽,露出里面的宝蓝色缎面小袄和青色棉裤、小棉鞋。
仆妇们围拢过来,给昱哥儿洗漱,吕妈妈用木梳子给他通头发,梳了个小辫子。昱哥儿用蝈蝈双耳盅喝水,在贵妃榻上光着脚丫蹦来蹦去。
“您也得换件衣裳。”纪慕云接过他的玄色出风毛大氅,随手递给丫鬟,“怕是快下雪了。”
曹延轩嗯一声,“烧点热水,我洗一洗。”
便是要泡澡了。
纪慕云吩咐下去,看昱哥儿身边人多,便到卧房拿干净寝衣,往黄杨木浴桶里放了些花瓣,把自己从京城铺子买的条纹棉帕子挂在浴桶边。
戌时时分,昱哥儿困得睁不开眼,由着石妈妈和孙氏送回西厢房去了。
热水没过曹延轩的脖颈,把他整张脸庞蒸成红色。纪慕云把人打发下去,自己挽起袖子,拧了块干净手巾盖在他头顶--听说东瀛人泡温泉就是这样子的。
曹延轩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大概为了今日的事情不快?她便也没吭声,轻轻帮他擦洗肩背。
“家里的事,现在是谁管着?”他忽然问。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纪慕云愣了愣,如实答道:“我们家里的事,外面有周管家,内里是谢家的,各个院子里面,宝少爷身边是程妈妈,六小姐身边是夏竹姑娘,四小姐身边的事有裴妈妈。”
周红坤和谢宝生媳妇进府之后,住在仆从的群房,并没进内院。
曹延轩嗯一声,“过年之后我要去翰林院,家里的事你用点心,管起来吧。”
纪慕云嗔怪地推推他,“瞧您,喝了些酒就来取笑,如今好好的,哪用得着我?”
说着,伸长胳膊把羊毛刷沾些澡豆,打算替他刷背。曹延轩却没动地方,默默地打量她,一时间,纪慕云脸庞发热--大概,他打算欢好一番?
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心底发凉:
“前一阵,家里给我说了亲事。”曹延轩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相干的人。她怔怔的,有一种“第二只鞋子终于落地”的轻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漫无边际的解脱: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了。
她想说“恭贺”“好事情”之类的话,喉咙像被烂棉絮堵住,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曹延轩叹了口气,“被我推掉了。傻姑娘,哭什么。”纪慕云满眼泪水地望向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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