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仆慢慢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初霁。
“这是神侍留给您的。”声音沉闷。
程庚留了信给她?
他有什么秘密要说,还留信,当面讲不是更好。
初霁心中尚存一线希望,撕开信封,抖出几页信纸,字迹飘逸。
“周老板见信好,既然你看见这封信,想必我已经死了。莫要惊讶,我给每位亲友都留了遗书,虽然加起来一共才三封。不知道还欠你多少钱,如果欠的多了,我还有些收藏,希望能拿来抵债。我一生短短不过百年,活得迷糊如梦一场,随随便便测出来资质,浑浑噩噩和大家一起修炼,莫名其妙当上神侍,稀里糊涂不停欠债,到死前回顾往昔,最值得回忆的,只剩这些从土里刨来的古董了。满柘神侍说它们都是垃圾,没用。我心里也清楚,可我就是喜欢看这些,从小就喜欢。
“倘使一生能重来,或者早点遇见你,我就不修炼了,我要和你学做生意,然后高价收购古董,既安稳又享受。可惜这世间以修为高低论成败,没有修为,寸步难行。你就别笑了,刚才那两句话是我痴心妄想。”
“废话许多,只想求周老板答应我,请一定善待我的古董。那是我唯一活过的痕迹。”
落款,程庚。
初霁垂下眼。
庙中烛光微弱,照得程庚的脸色有了几分暖意。
老道仆跪在地上,望着程庚的脸,喃喃道:“他自打当上神侍,身边人就越来越少,明明以前还是个旁支的小公子,怎么当上神侍,反而越过越差了。”
陆东叹气:“按《行气书》来说,他是气运不足,身轻担不起高位。强行往高处走,只会越走越差。一生普普通通,反而能平安康健,甚至有所成就。”
初霁瞥了他一眼,将信收进怀里:“程庚的古董可否给我瞧瞧。”
老道仆也暂时脱离恍惚,道:“我给您拿钥匙。之前我和神侍打赌,若他能还清钱,就将我那本造丹书之法送给您。现在神侍已死,钱也还清了大半,我拿东西留着也没意思。您若能看懂,我就送给您。若是看不懂就算了,我自行留给有缘人。”
初霁颔首:“有劳”
然而,老道仆一起身,外头风声大作。十几个修士脚踏飞剑,眨眼间包围初霁。两个筑基修士抽出法器。尖刃抵在老道仆布满皱纹的脖颈。
老道仆吓得两股战战:“你们、你们……”
“老人家,你效忠的神侍死得不冤。”婉转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薛凝身着碧色衣裙,走过时暗香浮动。
初霁站在原地,斜过目光打量她。
薛凝眼波轻扫,淋过初霁浑身上下,好似一场湿哒哒的雨。
老道仆重重喘着粗气:“又是你这妖女,滚出殷阳城!”
薛凝:“妖女?多谢,我很喜欢。从今日起这个称呼是我的了。”
老道仆气得直骂无耻,薛凝盯着初霁,红唇轻启:“有人伪造姓名,故意欺瞒鹤轩神侍,勾结魔尊残害天蚕神,逃离围剿。程庚一直暗中帮她,你说,程庚该不该死?”
老道仆:“胡说!我家神侍什么都没做,每天起早贪黑卖小食,他招你们惹你们了?”
薛凝:“要怪就怪这位道友,骗得程庚,为她丢了性命。”
初霁忽然启声:“好大的帽子。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何来有骗?”
薛凝走近了,几乎停在初霁身前,像支探过花苞来的芍药,可花苞里藏着一条毒蛇:
“真的吗?那你为何给他借钱,诱哄他开店。明知自己危险,还要主动接近无辜之人。就为了能快速在殷阳城站住脚。”
老道仆的脸色隐隐有变,倘使程庚没有遇见初霁,他依然是一个负债百万的刨土神侍,生活窘迫,却也能活。遇见初霁以后,才被卷入道魔纷争中。
周遭一众程家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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