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一阵青,一阵红,最后是霜一般的惨白,他似乎有很多疑问,可到了最后,只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冲王伯俯首作揖,嗓音沉重:“多谢仙长。”
王伯抬头瞄他,花白胡须被泉水濡湿,条条缕缕地贴在下巴。沉吟片刻,他也叹息道:“你早已有所察觉,是么?”
有所察觉……白家老爷深深阖眼。
经过数月的灵泉和灵食温养,他看上去本已经年轻健朗了许多,但此刻站在王伯面前,面对心中久久徘徊不散的猜疑,以及被对方一语道破的答案,白家老爷的背脊突然深深地佝偻下去。
那一瞬间,仿佛无形的重压结结实实砸在他肩上,顿时让他又从壮年回归了老年,是个岁月萧瑟,风霜凄苦的老人了。
怎能没有察觉。
那是他的儿子,他深爱的夫人怀胎十月,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啊,白家老爷一阖眼,婴儿啼哭的画面恍然还在眼前,那么粉嫩,像个柔软的糯米团子。
……却在睁眼的瞬间,眸中闪过一缕血色。
孩子稍长大些,厨子便报告说有黄鼠狼偷鸡,他们顺着鸡毛寻到阵外,挖开一处土坑,发现里面全是被吸干血的母鸡,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再后来,是鹅。
再后来,下人嚎哭着说死了孩子。
没过几天,那下人也惨死在土坑中,天上下着瓢泼的雨,瘦如人干的尸体躺在泥水里,瞪着一双圆滚滚惨白的眼睛。
白家老爷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消息压下,不让家里两个孩子知道,自己则动用所有人脉关系,四处寻找仙师,这才有了后面车允文下山一事。
只是在车允文下山之前,夫人便突然长睡不醒,浑身生出细密血网,裹成一个偌大的茧。
再后来……
白修岳动身前往云海宗。
白家老爷的面色愈发惨淡,将孩子之一送到宗门,几月前他还长松了口气,想着这样白修岳终归是无碍的,接下来只要把白骏达这个爱惹麻烦的臭小子也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好。
如今再想来,保护白修岳的想法竟显得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
“为什么啊,”白家老爷嗓音极低又极轻,每一个字却颤巍巍的,眼眸早已湿润,“为什么啊仙长,我想不通,我实在想不通……”
他们白家虽不是仙门世家,却也富甲一方,对这两个儿子从小就宠爱有加,甚至因为白修岳是年老得子,又有修仙天赋,白家老爷心中的天平还要稍稍倾斜一下。
可白修岳为什么会……
王伯见眼前人一副悲痛欲绝,心如死灰的模样,沉吟片刻,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拄着温泉旁的青岩,颤巍巍站起,冲白家老爷招招手,低声道:“来,你过来。”
“将那孩子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与我听听。”
……
远在北方寻罗岭的新人大比,仍在火热进行。
白骏达不知道家中发生如此重大之事,他眼前是一片淋漓大雨,箭矢般擦着他的肌肤砸向地面,掀起蒙蒙水汽。
在发现自己的幻境反而被对方利用之后,童辉耀百般无奈,正尝试着逐渐削弱幻术,转而将力量汇聚在进攻的剑法上。
这也就导致了他对幻境的束缚越来越弱,白骏达在幻境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仿佛薄雾飘散,他正陷在一场清醒梦里,眼前的场景物件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白骏达心中却十分警觉——他想起来了,他正站在战台上,与拦在他与欺辱郁小潭的混蛋之间最后一道阻碍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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