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与他一同去度过怎么样的日子。
在这一个十年里,他结识了一个满世界寻找孩子的父亲,他们在前往湖南的路上偶然走到了一起,又在进入陕西后分道扬镳。
他告诉陆修,自己的孩子在两岁时走丢了,还给陆修看孩子的照片。
“你的爱人走丢多久了?”那个父亲问。
陆修在心里说:一百三十年了。嘴上则说:“很久很久了。”
“你会找到的,”那父亲说,“不要放弃。”
“你也会的,”陆修说,“我会替你注意,后会有期。”
第十四个十年,依旧一无所获。
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陆修又回想起这件事。会不会我以为自己能辨认他,但其实我不能?他已无数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但龙与其他动物不一样,就像动物辨认彼此有些依靠鸣叫,有些依靠气味一般,龙辨认其他物种或是同类的方式,依靠“灵”。虽然不能一眼看穿万物的灵魂,但禹州朝他解释过,每个灵魂都有与生俱来的印记,这个印记,会引起周遭灵力的扰动,龙便是通过这微小的扰动,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陆修回想起过去,他确实能分辨出已经见过的人与陌生人。只要某一次注意到对方,那么不管过了多少年,回到曾经去过的城市,他依旧能感觉到这人曾经见过。
人也有这一本领,只是很弱。
他也在随机几个凡人身上留下了特别的注意力,以测试自己的这种能力,想知道数十年后这些人死去再轮回,自己能否认出来。但天地实在太广阔了,他迄今还没有遇见同样的灵魂。
在这个十年中,列车在大地上呼啸而去,连通了中华大地,陆修变成龙必须更注意了,很容易就会惊动凡人。
驱魔师也更频繁地找上他,但大多数凡人并不知道他是什么,只通知他妖族要接受驱委的管理,让他登记。每当这时,陆修都会比对方更快掏出离魂花粉,或是给对方一点不客气的教训,再离开驱魔师们的管辖范围。
几乎他知道的所有地方都挤满了来旅游的人,名川大山中隐士更少了,最后一次碰见命理学的学者,是在峨眉山的后山,他上完香之后,循例许了愿。
“施主,我见您行色匆匆,在找人吗?”那名和尚叫住了他。
“是的,”陆修与他对视,他没有再穿显眼的藏袍了,换成了黑T恤与短裤,“我在找我的爱人。”
“叫什么名字?”和尚问。
“我不知道,”陆修答道,“他已经转世一百四十年了。”
“嗯……”和尚说,“那么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世了。”
陆修又道:“您知道寻找转世灵魂的办法吗?或者上哪里去,能为我指点迷津?”
“您今年几岁了?”和尚不答,又问。
“一百四十岁。”陆修说。
和尚说:“那么您得道之后,一直在找他。”
陆修:“大约是的罢,除却刚得道的那几年,以及期间还有个三五天没有找,其他时间都在找。”
“整整一百四十年啊,”和尚说,“一百四十年的光阴。”
说毕,和尚手持念珠朝向佛像,双手合十,说道:“可怜可怜这位小伙子吧,他足足找了一百四十年。”
陆修却很平静,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若说要同情,也是同情“他”吧?毕竟他们分开这么久了,陆修不知道他在红尘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被人欺负,是不是生病了,心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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