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树叶,充满了沉寂、肃穆的意味,空气中弥漫着股浓烈的中药味。
自从与阮父和离之后,阮母孤身一人拉扯四兄妹长大,所以日渐积劳成疾,身子亏空,如今只能长期病卧塌间。
听闻刘成济中了探花的好消息之后,阮母精神大振,靠着个软枕半坐了起来。
阮母蜡黄的脸色中透着病气,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风姿。
她紧紧握住阮珑玲的手,笑得慈爱又欣慰,“成济那孩子稳重、妥帖,今后有他照顾你,我再放心不过了。
只是你这性子太过刚硬要强,今后嫁入别人家后,该改的,还需要改改。”
阮珑玲含羞点头,眼角眉梢尽是喜意,乖顺道,“母亲放心,我晓得的。”
她过门之后,一定孝顺婆母,且也会努力修补与刘佘氏的关系。
女儿的这幅娇羞姿态,倒让阮母的思绪纷飞。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当年她也是这样满怀着欢喜嫁给了阮顺恒,后来……后来便不堪说了……
“想当年,我是世家大族的旁支庶女,低嫁给你父亲,磕磕绊绊过了二十多年,结果和离时撕破了脸,丢脸丢得让全扬州的人都看笑话……
后来咱家困顿时,丽云高嫁进了冯府,可就算她不提,我也能看得出来,她与你二姐夫,也并不是那么琴瑟和鸣…………”
阮母感慨拍了拍女儿的手,“可你与成济不同。
你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对你也甚是用心,处处体贴,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论门楣,刘家虽是个落魄士族,可到底胜过了咱阮家商户。
可论财力、论人脉、论能力……咱阮家足以令刘家望而项背,你们算得上是平嫁……
所以你与成济那孩子,定不会步我与丽云的后尘,定会幸福美满,伉俪情深一世的。”
阮珑玲心中感慨颇深,起身窜入???了阮母怀中,柔声细语应了一声,“嗯,娘,我今后会和成济好好过日子的。”
刘成济中了探花是好事儿,阮母也不愿扯那些伤心旧事,话峰一转,说起了应该如何打点亲事,发请帖,宴客的事宜……
子时三刻,圆月高挂,阮府中的宅院大多已经熄灯了,唯云翠阁还灯火通明。
阮玉梅今日得知了刘成济高中探花的消息,也是极为开心,去了阮珑玲的飞羽阁中祝贺了一番后,就马不停蹄赶回来,抓紧时间绣喜被。
烛火跳跃,晃得让人眼疼,她掐着银针手起手落,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
就算这么晚了,阮玉梅也还是兴奋着的。
她和丫鬟小红将已缝制好的红灿灿烫金喜被掸了掸,心生了些恍然若梦的感觉,感慨了一句,
“小红,成济哥哥居然中了探花!那可是天子门生啊!姐姐就要和天子门生成亲了!今后就是探花夫人了!你说成亲办宴席那日,得有多风光!多神气啊!”
丫鬟小红笑了笑,“可不么?三小姐今后是探花夫人,那四小姐您以后就是当朝探花郎的妻妹!”
“您马上就要及笄,正好到了要议亲的年龄,有了个探花郎做姐夫啊,那满扬州想要迎娶您的儿郎,不得踏破了咱们阮家的门槛?”
阮玉梅脸皮薄,红着脸骂了句,“混丫头,胡说什么呢!”
嘴角的笑容却越漾越大。
三月初七,刘成济抵达扬州。
可直到三月初九,阮珑玲才终于等到了刘成济给她的一纸书信,邀她在天下楼后山的桃坞之中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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