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特助却觉得满身寒意。
因为办公椅上坐着的男人面色沉沉,手中的钢笔被他合上了盖子,向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桌上竟然有几分凌乱,看上去就令人惊恐万分。
特助真真是感谢这里有位延乔集团的太子爷坐镇,要是他在这,恐怕要被他这恐怖的气氛给吓死了。
他连忙出去关门,让整个办公室内重新回归到安静、密闭的环境。
乔浪羽从门口走到了燕亦泽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旋即斟酌着开口道:“资料我拿来了,废了不少功夫……我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确认真实性,就已经觉得……”
就已经觉得难受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
乔浪羽喉结动了动,感觉自己回到了燕亦泽刚被“抛弃”的时候,神情冷淡恐怖,几乎让人不敢接近。
“我知道。”
燕亦泽有点压抑,低声说。
他伸手将乔浪羽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翻开了第一页。
他瞳孔骤缩。
这些资料是比较难拿到,因为这是当时邻居报案、上门调查拿到的档案复印件,这些东西算是内部的东西了,虽然没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但……
这是姜溯宁十七岁之前的东西。
家暴这件事情是很难解决的,俗语总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长期见到这孩子受伤,警察们也没办法做出什么有效果断的判决方法。
能把姜科带去蹲几天拘留吗?恐怕姜溯宁会被打的更加厉害吧。
能把姜溯宁带走?带去哪儿?他这么大个孩子了,出去住几天也是治标不治本。
当时写笔录的女民警似乎是心有不忍,拍了照片,详细地附录上去,言辞之中略有心疼。
半大少年,吃不饱,肚子都是凹下去的,瘦的跟纸片一样,腰比女孩子还要窄,但是恐怕没有女孩子羡慕,因为他的腰上全是伤口。
有皮带的抽伤,有烟头烫伤,也有拳打脚踢的淤青。
少年的脸上没有恨意,没有疯狂的神情,有的只有麻木,温和,平静。
因为他习惯了。
燕亦泽手中的钢笔被他紧紧捏着,竟然有一些要折弯的趋势。
乔浪羽有些不忍地转过了脸,略微蹙眉。
他是粗略翻了一下,以前只知道姜溯宁家里条件不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好。
这几张当初的笔录、邻居的证词、记录的照片被翻了过去,燕亦泽又看到的是一些更加私人的记录。
当年姜溯宁走掉,还没遇见小姨的时候,一个人独自生活的那一年。
他似乎从来没仔细描述过自己经历的这一年苦难。
只是冷静,平常的说自己打了两份工。
但他也没说自己平常会被欺负,也没说过自己攒着钱,一点点给燕亦泽打回去,自己则舍不得吃饭,舍不得买东西,只能穿着破旧到难以言喻的衣服生活。
当年工地外一个饭店的老板娘说的话此刻正形成了一副画面,牢牢的焊在了燕亦泽的脑海之中。
彼时正值夏日。
正是少年的生日。
高考第一天结束的少年们从四面八方回家,欢声笑语、吵吵嚷嚷,一波人来到了这个饭店里,招呼着坐下吃饭。
香喷喷的饭菜彰显着热闹和庆祝,欢乐和愉悦。
姜溯宁从后厨出来,看着自己满手的水泡,又看了一眼菜单上那些算不上昂贵,却消费不起的价格。
他冲老板娘笑了一下,喊了一声:“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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