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玄阳子死讯传来之后,对方到底是一位很有名气的道人,连温谨明都不曾待他无礼,便是换做厉帝一朝,玄阳子就算无法得到天子信重,也能混点恩赐到手,结果一碰上温晏然,居然直接被斩杀于董侯府邸之内,现在想来,委实有些出人意料。
“庾君已然举事,此刻已是悔之晚矣,那皇帝心狠与否,于足下而言,都已经无妨了。”
庾高能听出褚岁话里的暗讽之意。
对方说得没错,横平县这边的人如今已经是叛贼,若是最后胜利的是建平的小皇帝,此地自典无恶以下,大多都得被砍掉脑袋,其中像庾高之类的要紧人物,除了自己身死之外,依照国家法度,全族都会被弃市,确实不用太把温晏然的性格放在心上。
庾高笑:“褚君觉得在下是在为自己担心么?”微微摇头,“足下如今滞留于东地,迟迟不归,依照小皇帝的性格,多半已经对褚君的族人生了狠毒之心了。”
褚岁养气功夫固然不差,但听到这句话时,面色也不禁变了一变。
庾高细察她神色的变化,又道:“令叔父对泉陵侯忠心耿耿,如今投效伪帝,不过是权宜之计而言……”
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褚岁不耐道:“陛下是否为伪帝,旁人不晓得,你我难道也不知道吗?”
庾高闻言,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淡淡道:“所谓真伪,那自然是胜者为真,败者为伪。”接着道,“莫非足下当真不希望东地成事么?若是小皇帝赢了,褚氏一族多半得被论罪下狱,连通孺子都得惨遭不幸,反倒是大将军得了江山后,就算是为了故作姿态,也会优容足下的家人。”
褚岁听到这些话,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默然不语。
——大周以忠孝治天下,忠君的概念让褚岁不能期待反贼夺下江山,但作为士人,她又实在无法平静面对全家被杀的结局。
半晌后,褚岁才道:“赢的是陛下也好,是典无恶也好,于我等而言,其实都并无区别了。”
皇帝赢了,褚氏固然会有糟糕的下场,但若是典无恶赢了,他们也没法真的投效此人。
对还有一些士族操守的褚岁而言,忠于温氏其他人,跟忠于一个叛贼之间,自然存在着显著差别。
庾高忽然眯了眯眼,道:“于足下来说并无区别,与令叔父而言,也并无区别么?”
褚岁闻言,身子晃了一晃,面色陡然间惨白一片。
——她当然知道,褚馥对泉陵侯的忠诚之心有多深刻,对方固然不会愿意辅佐反贼,但若是出于为泉陵侯报仇的目的的话……
庾高看褚岁的面色,心中便有些猜测,两人到底是旧日同僚,彼此间有些交情,他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回,随即拱手作别。
知道褚馥此人对泉陵侯的忠心不可动摇,对典无恶这边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
褚馥如此忠诚之人,突然开始为朝廷办事,实在是过于不正常,若他只是想释小皇帝之疑,完全可以一死了之,现在选择避走东地,必定是有所图谋。
典无恶收到庾高试探的结果后,忍不住笑了两声:“只怕那小皇帝根本不晓得褚馥的性情,还以为他当真屈从于自己。”又向身边幕僚道,“既然褚馥此人有隙可乘,还得劳动诸位,多多费心。”
幕僚们自然应下,商议一番后,决定先派人去试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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