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来,靠近了宋昕一点,摆出认真受教的表情,连眉眼都是凝重的——他最近太苦恼,这苦恼又不便和别人说,原本觉得不是大事,后来真的发现不可控之后又拉不下脸来做一些从未做的事,今天宋昕跟他说了这些,他是有些开悟的——但当他听到宋昕的提醒之后,立刻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当然也需要心思。可是这种心思不能是坏的,你在商场上尔虞我诈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但感情上行不通的,尤其是对白离这种人。喜欢就不要放手,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非要弄的人一再对你失望,等彻底控制不住了,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我没有要放手。”闻君何说。
这话不假,他从未想过分手,他觉得白离和自己白头到老是天经地义,就像黑白交替,四季轮回那样,再正常不过。至于过程,感情的经营,他从未想过,没见过白天黑夜交替还需要费力的,春去自然秋来,就这么简单。
宋昕听得心里冷笑,暗忖闻君何要是有一半经营公司的智慧去经营感情,白离怕是永远不会离开他。
“好了,说点当下的。白离要是非要走,你打算怎么办?”宋昕问。
闻君何垂着眼没说话,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稳操胜券的状态:“他走不了的。”
而后又补上一句:“他只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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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白离从公司大楼出来,走到路边一个咖啡馆里,点了一大杯石榴汁和手掌大小的冰激凌蛋糕。十分钟,他就狼吞虎咽吞进肚子,太阳穴冰得生疼,眼泪也都冒出来。
他爱吃甜的,因为甜食让人开心。不像闻君何只爱吃咸口。他们在一起那几年,白离做红烧肉都不敢放糖,最爱吃的凉菜糖拌西红柿早就改成了盐拌黄瓜。那时候不觉得咸,可现在明明嘴里吃着甜的,也觉得咸。
闻君何那天从出租屋被他赶出去,当时是过了瘾,可没过几天他就切身体会到最后那几句警告的分量。世界规则如此,少部分人掌握着大部分的财富、便利和话语权。别人一句话,你就有可能走投无路。
白离重新买了票,走之前给赵览打电话告别。他在平洲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几个朋友,赵览待他跟亲弟弟一样,所以接连几通电话都没消息之后,他直接去了公司。这才知道公司因为税务问题正被调查。财务、法务、项目组的同事忙得一团乱,人心惶惶。
赵览被磋磨得不轻快,他将白离拦在外面,没让他进来。
“你走吧,回家陪陪父母,我这边没事。”赵览顶着一脸的青胡茬和黑眼圈说,“咱们做正当生意,查不出什么来,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公司不大不小,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就算是查不出什么来,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正常工作也做不了。
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曹俊彦还是闻君何,但白离知道总归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他坐在楼下台阶上,想了很久,给赵览发了一条微信,然后没再犹豫,拨通了远在M国的时温的电话。
公交车走走停停,窗外是熟悉的风景。傍晚的城市总带着点匆忙和烟火气,以前的白离很喜欢,可惜现在只剩下麻木。
在小区楼下碰到曹俊彦的时候,白离甚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站在小区花坛边上说话,曹俊彦对白离不邀请他上楼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没表现出来。毕竟他自己做的那些事,白离没直接转身走人,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
“我知道你公司被查了,先说清楚,这事儿可不是我干的。”曹俊彦忙着撇清关系,看白离一副木愣愣的神情,心里有点酸,“我说了不会再难为你了,就说到做到,你放心。”
白离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往后面靠了靠,整个身子倚在一棵树上,心不在焉地听曹俊彦说话。
初冬探了头,傍晚的风一天比一天凉,零星几片叶子也掉光了。白离穿着一件咖色长风衣,站在树下,白球鞋踩在几片枯黄的落叶上,眼神放得空而远。
不哭不笑,不怒不恼,和这初冬凝固成了一幅画,没有情绪,只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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