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不再问了,她看着萧矜,面上的疑惑之色褪尽,变成了一种非常平静的表情。
萧矜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又问:“今日哪里都没去吗?”
“去了宁欢寺。”陆书瑾说:“那里很多人。”
“对,今日的宁欢寺是热闹。”萧矜也附和。
陆书瑾又不说话了,她好像没什么表达的欲望,只是一直盯着萧矜。
萧矜低头,用指腹揉了揉她手腕的红绳,问:“为什么把这个戴在手上。”
陆书瑾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赶忙用右手捂住了手腕,把左手往后藏,像是不想给他看见。
手却一下被萧矜握住,他说:“我都看见了。”
陆书瑾听后,嘴角往下沉,先是强忍了一下,但终是没能忍住,扁着嘴泄出了一声哭腔。
她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迅速盈满液体,泪水决堤一般从眼角落下来,连成了串。
跟之前哭不同,之前她哭起来都是无声的,表情也没太大变化,但这会儿许是喝了酒,许是心中的难过太多,一张脸上满是委屈,哭着问他:“萧矜,你为什么食言?”
萧矜瞬间不知所措,看见她的眼泪时心中酸苦极了,抬手想去擦她的泪,低声哄道:“别哭别哭,都是我的不好。”
“你说让我留在云城,说会带我去萧府过年,但是你没有。你说带我逛庙会,见识云城的繁华,你也没有。你还说会在年三十带我再去一趟宁欢寺,在树上挂上新的红绳,你全都食言,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对我说。”陆书瑾自己擦了一把眼泪,啜泣着说:“我又不是非得跟你一起过年,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哪里都一样,但是那些你对我说的话,难道就只有我在记着吗?”
“还是说那些都只是你看我可怜,随口说出来的。我不要你的施舍,也不要你觉得我可怜的时候就陪陪我,觉得乏味了就扔下我,我才不是你身边的那些谄媚奉上的狗腿子,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至少在我们的关系??x?结束之前,我觉得你应该把那些说过的话全都做到!”陆书瑾的睫毛上沾满了细碎的泪珠,经灯光一照,亮晶晶的。
也不知心中是憋闷了多少委屈和难过,这么一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一直在喘气抽泣,像个孩子似的。
“是你让我留在云城的,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她哭着控诉。
萧矜自八岁起就很少会哭了,平日里练武受过很多伤,随着年岁的增长,如今即便是刀刃伤得深可见骨,也不会落一滴泪。
但陆书瑾的眼泪像是这世上无比厉害的软刀,有着巨大的威力,一下捅进了他的心口之处,他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的防备,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抱住陆书瑾,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埋下了头,泪就落在陆书瑾的脸颊,颈窝。
他压着颤音哽咽道:“对不起,是我食言。”
这段时间萧矜内心受到的折磨也是让他苦不堪言,那被他死死压住,不敢往外泄露一星半点的情绪化作梦魇,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想起陆书瑾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甜蜜的,但甜蜜过后却又剧痛无比。
萧矜落了两滴泪就停了。陆书瑾却在他温暖的怀中哭了好一阵,当真是委屈极了,也伤心坏了,所有情绪借着酒劲全部发泄出来,许久之后才累了,渐渐停了哭声,在他怀中小声抽泣。
萧矜抱着她想,陆书瑾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他不该生出了肮脏的心思,是他不该为一己私欲而疏远陆书瑾,是他混账罢了。
低下头,怀中是布满泪痕的白嫩小脸。
萧矜满眼情愫,又极为克制地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哑着声音,无奈地低声说:“陆书瑾啊,你要是个姑娘该有多好。”
说完他俯下头,在陆书瑾的脸颊上印了一个轻吻。
这是他挂念已久的,反复在梦里做的一件事。
“我好痛……”陆书瑾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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