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0(1 / 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章 第六十七章节 船锚

在人鱼激动不安的颤抖中,克里斯渐渐醒了过来。他的手指先动了动,接着很快就被塞缪尔抓进了蹼爪里。青年模糊地听见了许多他牵挂着的声音:像小动物一样的喘息声,不断的碰蹭,还有艰难的发音。

塞缪尔不断地叫他的名字,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念着这三个或两个音节,就像是只要克里斯的名字还被他无比绝望而珍惜地紧紧衔在齿间,他的人类爱人就不会有一丁点事那样。克里斯慢慢能动了;他暂时还看不太清楚,但已经能用手掌慢慢地去抚摸人鱼急切低下来的侧脸。

这段日子里,他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一个人虚弱下去,原来只需要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原来会是这么容易。偶尔的深夜里他会咳嗽,黑夜过去的第二天青年的脸色就更加苍白,像是从来没有生活在阳光下一样。那些海面上灿烂的白日阳光甚至会刺伤他的眼睛。人鱼尽最大的可能抱他在阴暗的背光处,用自己的背部和手臂来挡住光线,让缩起来的青年能稍微感到好受一些。

他们像是一对寒冬里互相依偎的春鸟。克里斯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安慰他的人鱼,告诉他自己感觉好多了,很快就会好起来。

“不疼,”他低低地说,声音有些温柔的哑,像是情人间的耳语,“我不疼。”

塞缪尔知道什么叫做‘疼’。克里斯在教他说话的时候,最开始教给他的就是这些词。‘饿’,‘疼’,‘难受’,他想知道自己的人鱼什么时候会感到不舒服,而自己为他疗伤的动作会不会弄疼对方。聪明的水中野兽很快就发现青年在这些时候往往会露出格外的温柔;于是他逐渐变得越来越喜欢用这个词,一边不断试探,一边理所当然地占有那些温柔的对待。

他当然不在意那些疼痛。但克里斯显然很在意,对人鱼每一次含糊或者吞音的‘疼’都会立刻重视。慢慢的,塞缪尔甚至学会了在自己没有任何受伤的时候仍然说‘疼’,而每一次克里斯都会在他身边。到了后来,青年还会给他一些吻;当这些充满安抚意味的吻轻落在他的前额上时,年轻的人鱼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心疼的滋味。

青年连抬手这个动作都做得很勉强。塞缪尔发出一声心碎的呜咽声,像是一句小叫。他的克里斯在说什么?他知道克里斯说的不对。青年在他怀里,有时候会打冷颤,有时候会不断试图翻身。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伤害对方。他嗅得出来那是什么。

“...疼,”塞缪尔结结巴巴,磕磕碰碰,几乎哽咽地说,“...疼的。”

他能抓住游得最快的鲨鱼,撕碎它,但却抓不到让自己的爱人痛苦的这个东西。人鱼更紧地搂住了克里斯。他的克里斯好疼,怎么办?

因为伤心,人鱼颤抖起来。没有什么东西能像这样的疼痛一样击倒他;这比他所经历过的所有疼痛还要疼,比他所有疼痛加起来还要疼上一百倍。他全然依赖抱着对方的样子像是在虔诚地渴望这些疼痛能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却又因为这不能实现而像小狗一样哭泣和呜咽着。

他是克里斯的小狗,只能由他来疼痛。

克里斯曾经想过自己的死亡。他甚至还设想过自己的葬礼--如果他能有幸得到一个的话。谁会给他念悼亡词,谁会给他的棺木里轻轻放一只告别的玫瑰?

添加书签

域名已更换 尽快用新域名 看发布页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