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开来，长满黑色鳞片的下半身分叉成了无数触手，窸窸窣窣地探进尸体的内脏里。
最近的那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然而其他人似乎都兴致勃勃，充满好奇地探出头来，围观那个畸形的东西撕扯和吞食着尚在抽搐的尸身。
前一辆马车上的人骂骂咧咧地跳了下来，那个东西嘶叫了一声，把自己的触手收回来似乎想要逃走，几乎是立刻就被一张铁网迎面兜住了：那张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倒刺，立刻扎进畸兽赤裸光洁的表皮，渗出道道血痕。
“嘶————！”
那东西极其痛苦地在铁网里挣扎打滚，反而把身上的那些刺弄得更深；它几乎像人类一样的开始惨嚎起来；那声音嘶哑难听，极其刺耳，周围的人都纷纷捂上了耳朵。
“不，不！别伤害他，别伤害他————”
一个青年跌跌撞撞地从马车里冲了出来，几乎在半路上跌了一跤；他还没靠近那个怪物就被拦了下来，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不…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他还是个幼体… …你们会弄死他的！”
那个守卫把他推搡开，啐了一口：“一个实验品而已…死了你就再弄出来一个，有什么难的？”
“我…我…”那个青年急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男人粗鲁地用网兜起那个畸物，随便一扎，然后丢进马车里。
那个东西身上都是血，像个人类的孩童一样发出刺耳的哭叫声，青年连忙跟着钻进了马车里。
路边的尸身被草草收拾了事，众人兴趣缺缺的散开了，似乎这种事情经常发生，都无法让他们感到惊讶了。
迈那德码头里有太多黑暗的秘密。
夜已经很深了。小楼上，威廉正在给他的实验体喂食。
“嘘… …不要吵，嘘… …”
“听话… …”
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看上去长相端庄，黑色头发，深色眼睛，眉目间还有一丝腼腆的学究气。
“嘶…嘶…”
怪物发出一种像毒蛇一样的声音，七八条触手急切地缠绕上去，像一只猎食的蜘蛛一样缠住了青年的上半身。与一周前相比它又长大了一些，勉强能称为腰际的身下全是章鱼一般的触手，肉膜上覆盖着尖锐的黑色鳞片和环状牙，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它的上身已经从最开始的一团肉球长成了勉强能看清的形状，能看清苍白皮肤下新生的肋骨，像只正在从幼年期转入发育期的异形。它勉强拥有两只手爪，手肘骨关节上还连着肉色的皮质膜，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没发育好的蝙蝠。
威廉费力地拉掉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拿过一旁的奶瓶给它喂奶；那东西仍然不肯放手，两只手爪紧紧抓住奶瓶，剩下的触须全部缠绕在对方身上，只不过环状牙都小心地收回了囊膜里。
“慢点…慢点… …”
威廉一边给它喂奶，另一只手抚摸着它光裸的后颈，担心它喝得太快呛着了；那东西一边吮着奶嘴，一边发出嘶哑的呜呜声，像是警告也像是在撒娇。
这只变异人鱼是威廉从胚胎时开始养起的，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它是他珍贵的幼种： 一个奇迹。
“！”
威廉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地猛地缩回手，手腕上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乌玛显然吃饱了，想要和威廉玩一会儿；它把自己舒展开来，窸窸窣窣地缠住对方；然而表皮的鳞片太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划伤。骤然闻到了血腥味，它缠绕着青年的触手更加地锁紧，显然是更兴奋了。
“好了，不要闹… …不要闹。”
威廉把乌玛费力地抱起来搂在怀里，哄它睡觉。小怪物已经很重了，他抱得很吃力。乌玛还不想睡觉，喉咙里压着低低地嘶叫，在他怀里折腾来折腾去，好几次差一点没有摔下来。好在没有过多久，奶瓶里的鸦片剂就开始发挥了效果：乌玛的触手慢慢垂了下来，在青年的安抚之下陷入了沉睡。
威廉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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