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号,哦,就是您做手术的那一天。”李副官是个严谨的人。
鼻子骤然一酸,左寒闭上眼睛,默不作声侧过身去。
一周前就发生的事,他到现在才知道,还是自己察觉到不对劲先问了出来,才得到的消息。
姚琛泽腺体中枪,严重到进了ICU,知道叮嘱纪戎带孟晏来陪他,叮嘱李济航给他买游戏机玩,叮嘱这个叮嘱那个,却没有叫人来告知他一声。
不是忘记了,是不想叫他知道。
确实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一周前,手术后做的那个梦,姚琛泽是真的在向他告别吗?
他是不是有可能在某个不知情的瞬间,永远失去再见一面的机会?
李副官离开有好一会儿了,孟晏的练习簿都写完了两页。
左寒一直侧躺着发呆,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只是无端看起来很伤心。
瘦削的肩膀忽然抖了抖,孟晏以为他在哭。
虽然还不知道姚琛泽是谁,但并不妨碍他听了一耳朵八卦。
实在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孟晏用力揪了揪耳朵上的绒毛,刚要试探着说点什么,左寒动了动,应该是想坐起身。
孟晏小心翼翼地扶他起来,又将手边的遥控器递了过去,很有眼力见儿。
晚间新闻开始了,这是每日必看的节目,小孟师傅已经摸清了规律。
然而左寒只是将遥控器握在手里,眼神发愣,又是好半天没动。
“我陪你起来走走吧。”见他一直心神不宁,孟晏主动提道。
“护士姐姐说,明天就可以拆负压瓶啦,少挂两瓶水呢。”
左寒象征性“哦”了一声,走起路来慢吞吞的。
孟晏以为他要去七楼,虽然已经过了今天的探视时间。
谁知左寒净往楼梯口凑,明显是想抽烟了。
后面几天输液结束后,左寒没事就要出门逛逛。
楼上楼下都逛了个遍,自然也会路过七楼ICU门口。
守在病房前的保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撤离,除了孟晏这个没任何威慑力的小尾巴以外,没有人在监视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左寒已经走出了住院部的前廊。
午后总是格外安静,医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查房、治疗,环卫工人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扫落叶。
他想去踩一踩街道上的落叶,前几天就在想这件事了。
要走到医院大门外的街上,还有一段距离,站在高层俯视或坐着车进来时觉得很近,用脚丈量才发觉路程并不短。
影子投在脚下,意味着头顶是晴空万里。
行色匆匆的过路人为着各自的事奔波,没有人会伸手阻拦他,也没有人将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
他终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心力倏然一松,左寒朝着大门外越跑越快。
无声的风裹挟着斑驳的光影,混着一点草腥味的尘土已然有些陌生。
终于,枯叶被踩出连贯的脆音,心脏跳得喧嚣无序,左寒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确实讨厌运动,他也没跑多远。
心有所感似的,左寒下意识回过头。
高层玻璃窗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动不动,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隔着初秋萧索的树枝和繁复的围栏,他默默数了数楼层。
是七楼。
他曾经无数次独自靠在窗口往下看,带着孤独,也带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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