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这官场之中,日后谁还敢提携柳贺?
他待座师尚且如此,何况是旁人?
因而柳贺一直觉得,那位将张敬修考卷分配到自己一房的着实是能人,柳贺若是取了张敬修,谢姓阅卷官那边必然会爆雷,之后柳贺自己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若是不取,眼下他和张居正的关系就是实实在在的结果。
柳贺不由感慨,这官场着实险恶。
他并无害人之心,却挡不住有人想办法来害自己。
尽管柳贺刻意回避会试之事,但早朝时,京中各衙门的官员暗中会对柳贺指指点点,准备殿试的举子也在变着法子夸耀柳贺,柳贺心里有些憋屈,但面上仍与平日无异。
“柳中允,被人冷落的滋味不好受吧?”这一日,柳贺替天子授完晚课,提灯的内侍忽然笑道,“若您允了老祖宗,就不会有那些腌脏事了。”
柳贺苦笑道:“本官实在没有那等福份,要谢过内相赏识了。”
“老祖宗说了,柳三元虽不肯受他赏识,但他平日最佩服读书人,柳三元又是那等懂持身齐家的,那等说不出口的脏事就不必往他身上倒了。”
过了文华殿外,那内侍就闭口不言了。
此人并非负责监督柳贺等日讲官的内侍,只是天冷天黑时会替日讲官们掌灯,之后一路都是沉默,静得叫柳贺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只是错觉。
但柳贺清楚,这是冯保在递话,说贡院之事非他所为。
其实以冯保的身份,加上柳贺此前拒绝了他的招揽,他并不需要将此事告知柳贺。
他只需要让张居正知晓就足够了。
眼下张居正与冯保仍是盟友,冯保着实不必在张居正子会试一事上横插一脚。
那会是谁呢?
柳贺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张居正的政敌数量颇多,仍在河南的高拱自是不提,京中也有不少官员嫌他太过霸道,除此之外,恐怕也有身在张党心在内阁的官员。
张居正是被徐阶一路扶持至今,而谁又能继承张居正的衣钵?
年轻
官员中,申时行当然是头号人选。
但在京官们看来,申时行身上却未贴着张党的标签,只因申时行行事远不如张居正果断,且申时行与上官、下官相处都极为和睦,颇受众官好评。
这般性子的人,着实不是那等有改革气魄的。
之后自然就是隆庆五年的进士。
这一科进士中,柳贺可谓风光无限。
才考中进士不满三年,便官至右中允,又身兼帝王师一职,可谓恩宠无限。
柳贺如今不过二十五岁,若是有张居正扶持,日后入了阁,恐怕会比张居正人阁时更年轻。
已有了一个张居正,谁又希望再来一位张居正?
柳贺被攻击之事其实寻常,这一点他与张居正都心知肚明。
即便柳贺被张居正冷落,但他是张居正的门生,就极难出声反对张居正。
……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殿试那日。
万历二年的读卷官阵容依旧浩大,仅有的两位阁臣张居正和吕调阳、九卿衙门的主官都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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