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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化龙是万历二年的进士,备考会试时,他便听过这一传闻。

但柳贺后来不仅在日讲官的位子上坐得极稳,就连会试同考官也当上了,因而李化龙觉得传闻不真。

若张相真如传闻中那般不待见柳贺,柳贺恐怕当不上日讲官,更不必说去会试担一任同考了。

同考官之职何其重要?张相又岂会将之随意交予?

李化龙的房官并非柳贺,而是礼科都给事中朱南雍,为了房官之额,六科和六部可谓抢得头破血流,才达成了一科会试各三员同考官的成就,而

科场上默认的规矩是,会元必出自词臣之房。

因而他这一科的会元是孙鑛,出自柳贺一房。

若不是张相罢了官选,孙鑛此时也必在翰林院中修史,但即便如此,孙鑛眼下已连任兵部职方司主事与礼部主客司主事,不似其他同年般出京任官。

漕督衙门一向消息灵通,旁人不知柳贺被天子赐飞鱼服,漕运上的官员可是门清。

何况吴桂芳到任后便已数次提过柳贺,询问他何时到来,又命人将洪武朝以来黄河治理的文书都悉数找来交予柳贺。

众所周知,吴桂芳这漕运总督之职是张居正亲自提拔,张居正必然是想将河治好的,那就没必要将一个自己厌烦的官员塞到河务上,那显然是没事找事。

所以柳贺在镇江府中遭受的冷遇,在漕督衙门是一概皆无,漕督衙门中无论衙署还是衣食都是上佳,比在翰林院中吃光禄寺的冷饭要好上太多了。

……

柳贺将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将黄河在南直隶境内的河段图仔细看了,他发现,徐州段在隆庆年后决口次数增多,与水患下移、徐州段黄河河道狭窄弯曲也有关联,洪武朝以来,黄河徐州段常常治理,但官员们统一选择的都是建堤,堤坝越建越高,水流反而越急,决口的次数自然越来越多。

柳贺一边看文书,一边结合前人今人的治水之策去看,仅看文字的话,所有文书的最后都对自身的治水之法夸了又夸,如正德年间治水有成,“可保百年安稳”,结果百年未至,到了嘉靖年,徐州段又决口,几乎就是自夸-打脸-自夸的无尽循环。

柳贺终于将文书看完,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喧闹声,之后他便听门外书吏提醒:“柳同知,漕台已至,快出外相迎。”

柳贺便与众官员一道去迎吴桂芳。

吴桂芳官途起于扬州,他在扬州知府任上抗倭有功,便升至浙江左布政使,此后又任福建巡抚、兵部左侍郎。

“见过漕台。”

吴桂芳身后浩浩荡荡数位漕运上的官员,漕运总督并无实际官职,但吴桂芳是自兵部右侍郎任上升的凤阳巡抚,因而属于正二品,外官之中,他已是整个大明朝数得上的,可谓威风煊赫,等闲不敢视之。

吴桂芳上任已有一段时间,对漕督衙门中的官员都已十分熟悉,见一年轻的青袍官员位列众人之前,心下知晓他便是柳贺。

“泽远这一路过来费了些时日吧?”吴桂芳态度十分温和,不过他常年平贼,身上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柳贺道:“禀漕台,在路上费了半月,又回家歇了几日。”

“泽远是镇江人?”

“正是。”

“邃庵公致仕后便在镇江府定居,老夫少时也曾与友人在镇江府交游,镇江府当真山清水秀之地。”吴桂芳道,“嘉靖三十四年,老夫任扬州知府,倭寇来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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