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共只收了这般多的商税?”柳贺一边翻看着账目,一边询问户房的书吏。
他问得极细,每一笔银钱的流向都必须让户书答得清清楚楚,对钱粮上的事,柳贺一向很关注,毕竟府官若是连钱袋子都抓不住,他之后也不必继续做了。
户书匆忙答了一阵,原以为能糊弄过去,谁知柳贺一下子点出了问题:“纺织之利你方才已经说过一遍,不必再说。”
“是。”
大明朝商税收得的确不高,且商税的名目并不清晰,田税有黄册和鱼鳞册对照,商税却难以核查清晰,且大明朝商税极低,三十取一罢了,尽管如此,因商业获利极高的缘故,便是三十取一,商人们偷税漏税的情形依然严重。
这三十取一是洪武朝的税制,后来的皇帝倒不是没想过多收税,毕竟朝廷要花钱的地方多,靠着百姓们苦出的田税远远不够,然而一旦朝廷想对商人征重税,便有一大群商人跳出来,什么祖宗之法不可为,不可与小民征利。
看到商税的账册之后,柳贺不由笑出了声。
就以钱家举例,钱家有盐引,背后站着武清伯李伟,是扬州城中出了名的豪富,去年一年,钱家缴纳的商税是七百二十一两。
也就是说,钱家去年经营商业上只挣了两万两银子。
这些人在扬州城中作威作福,可到了交税的时候,他们就是“小民”,这样的小民,谁人不想当?
扬州府有盐运,有扬州钞关,去年一年,扬州钞关所收的税在各府排第八,占着京杭大运河与盐运司的便利,扬州的商贸极其繁荣。
后世的淮扬菜系便是因明清盐商而繁荣,盐商的奢靡程度可与皇帝比肩,像“养瘦马”这样的恶习便是来源于此时。
柳贺这知府的位置还没坐热,就被府城中的富商赠送了几位瘦马,他不知晓这些盐商是没通过气还是要怎样,这几月来,送到柳贺这里的女子已经有了十数位,大有让柳贺力竭人亡之意。
柳贺将这些人都遣走,又给家中送了一封信——他每日处理府事已是极忙碌,还要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精力实在是不太充足。
他虽不想让杨尧辛苦,可后院的事杨尧不处理不行。
升任知府后,柳贺自然住到了府衙,这府衙中有前任知府留下的人马,柳贺只清理了一些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其余不重要的职缺他仍然留
着。
结果某日他深夜才将事处理完,却见一位娇媚可人的女子在院中候着自己。
那一瞬,柳贺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宫内看到王大臣的万历帝附体。
深更半夜,他简直把《午夜凶铃》、《电锯惊魂》等等电影的情节在脑海中过了一一遍。
他可以确定,这些盐商是想谋杀他。
柳贺处理衙事已经筋疲力竭,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他绝对忙不过来,请杨尧出马是必须的。
柳贺升任知府后,杨尧便被封恭人,知府衙署中一应要事、人情往来都比柳贺为同知时复杂得多,要说最简单自然是在京中时,柳贺只需要与同僚及几位上司见礼。
……
柳贺关注商税一事,实在是因为府中商人拖欠税款的情形太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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