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走的不是仰仗旁人相助的路线,他走的是让自己成为绝对权威的路线。
“但元卿兄,若是再来一回,我仍会这么选。”吴中行苦笑道,“泽远常与我说,恩师如今变法有多不易,只是变法有变法的规矩,纲常人伦也非轻易可破。”
柳贺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张居正搞清丈田亩,搞一条鞭法,这本已得罪了一大官员权贵,夺情这事一出,他将剩下的那批人又得罪完了。
夺情一事后,柳贺收到了罗万化、沈鲤的来信,两人在信中勉励了柳贺一般,夸他敢为旁人之不敢为两人又说,他们如今不在京中,若京中只余对张居正逢迎拍马之人,就得仰仗柳贺提醒张居正、教导天子了。
这也是柳贺越来越迷茫的缘故。
他知晓历史,因而明白大明国祚延续不过百年,在扬州一任上,他看到了百姓如何受水患之苦、田税之苦,灶户如何受盘剥之苦,而沈鲤、罗万化也向他描述了各自家乡的种种,施允偶尔与柳贺通信,言语之中也有对柳贺的种种期待。
柳贺到这大明朝后并没有什么大志向,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为百姓做些什么,竭尽所能罢了,可到现在,他却发现,他的好友们对他期待极深,包括张居正也是如此。
对于他所见的种种,柳贺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对他来说,改变历史这个词还是有些过于沉重。
他究竟能不能做到?
“元卿兄,你可知晓恩师清丈田亩的细则?”吴中行问唐鹤征。
“细则不知,但家中老仆给我来了信,说官府正在对老家的田地进行丈量,若有超出的,必然要退还。”
唐鹤征与吴中行都是官宦世家出身,在武进本地是数得上号的大地主,尽管两家官声一向颇佳,在地方上也没有侵扰士民,然而按当下清丈田亩的要求,两家的田地依然是超标了。
“我就没有二位仁兄的苦恼了。”柳贺笑道,“家底薄,比不过二位。
”
对柳贺的调笑之语,吴中行与唐鹤征俱是无奈,家底薄,柳贺便能在官场上放开手脚施为,遇上张居正清丈田亩,他也不必听家中亲朋念叨抱怨,负担小了许多。
酒喝到面色微微发红,吴中行也吐露了真实想法:“恩师所为的确深有魄力,非吾辈能及。”
“我听闻,武清伯他又进宫去了。”
武清伯李伟此前就曾军服采购事被惩处,事情闹到了李太后那里,李太后大为光火,武清伯在宫门外被当中申饬,但事情了了也就了了,毕竟武清伯是太后她爹,她也不能拿她爹怎么样。
大明朝的士大夫很忌讳外戚专权,宫中女子往往也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因而有明一代,外戚通常很难成气候,但如今天子年幼,李太后训子又严,加上满朝皆知太后与张居正眼下算是合作关系,武清伯一家因而在天子面前很有脸面。
但武清伯反对一条鞭法反对得厉害,张居正刚透露出清丈田亩的意图,李伟便联合几位勋戚到天子及太后面前哭诉,眼下武清伯被撤了职,他记恨张居正便记恨得越狠,时不时便要去宫里一趟。
“武清伯行事愈发没有章法了。”吴中行、唐鹤征皆是传统的士大夫,武清伯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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