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之时,孙夫子曾教他何为君子,今日孙夫子已经过世,柳贺却不知,自己距离夫子理想中的君子还有多远。
柳贺停下笔,只觉得自己满腔思绪都融在这文章中了,这篇文章他没有修改一个字,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之后便要管家将这文章寄回镇江府,烧在孙夫子坟前。
难受了一阵,柳贺仍如以往般上衙,他关于削藩的思路已经整理得很清晰,礼部事大略了解过后,柳贺便去登张府的门了。
张居正此次归乡时间不长,加上吕调阳都因畏他之势避让,朝臣们自然更明白如今的朝政离不开他,因而无论何时,张府门外都有一群递帖等待面见张居正的官员。
尤其在官员回京述职时,张府门前更是热闹非凡。
柳贺并未乘轿来,他如今已是礼部侍郎,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关注着,与朝臣交集都要谨慎再谨慎,舔张居正可以,却不能舔得太过。
引柳贺入门的依然是张府管家游七,张居□□日盛,游七沾了光,与京中三品以上官员以好友身份相交,便是张四维、马自强等阁臣见了他都极是亲近。
“右宗伯在此稍待,老爷过些时候就能回府。”
“劳烦楚滨先生了。”
游七的态度却比上一回柳贺来时要好上许多,见他这般模样,柳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猜测,张居正恐怕是知道他要来的。
无论如何,柳贺能坐上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必然与张居正脱不开联系。
等候张居正的时间里,柳贺一边看水景,一边思忖过会见了张居正要说些什么。
水池里金鱼游个不停,手边恰好有鱼食,柳贺便丢了一些喂鱼,见得金鱼都向他丢鱼食的方向游过来,柳贺便打算再多喂一些。
“右宗伯当真好兴致。”
柳贺听得声音,躬身拜道:“弟子见过恩师。”
至于张居正那声不咸不淡的“右宗伯”,他只当没听懂其中的讥讽之意。
张居正回京后,柳贺只在朝会上与他打过几回交道,此时近看,他才发现张居正竟清瘦了许多,面容也比去年憔悴了一些。
柳贺不由道:“弟子请恩师千万保重身体。”
光是处理削藩一事,柳贺都觉得十分头大,而张居正要管的却是整个大明朝的内外事务,官员考核、田亩清丈、田税收缴……还有各地之灾情、战事、水利,张居正是个很在乎个人形象的人,爱穿美衣,用美食,尽管他能享受到最好的待遇,可整个大明朝压在他肩头,这也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柳贺这话发自内心,张居正自也能听出,半晌,他看向柳贺:“你今日不在礼部办公,来我这做甚?”
柳贺便将袖中文卷呈上,张居正坐到一旁,默默看了起来。
屋内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柳贺这削藩之法经过了几日思量,参考了周
、汉、唐、宋各朝对宗室的做法,当初朱元璋之所以令藩王就藩,正是因为唐时有玄武门之变,宋时有宋太/宗继宋太/祖皇位,朱元璋担心皇权旁落,因此再行就藩之制。
而明以后,许是看到宗室之祸,清朝便未再令藩王就藩。
张居正手指轻叩着桌面:“这便是你想出的削藩之法?”
“正是。”柳贺道,“弟子不知作用如何,但花费上总能省上一些。”
“就藩所费若要削减,恐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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