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在官场上的一段快活时日。”
吴桂芳还想与柳贺多说些什么,可他的身子终归是撑不住了。
柳贺离开了吴桂芳府邸,院中草木繁茂,还有一个半干的鱼池似乎正在动工修葺,可吴桂芳身子骨已快要撑不住了,鱼池便暂时停工了。
当年吴桂芳也和他闲谈,说日后他致仕回乡,便再不过问朝堂事,要在江西老家陪伴夫人,教导家乡子弟。
这大概是许多官员的梦想,柳贺今年还未满三十,却也幻想过回家养老的场景。
吴桂芳却连养老的日子也未过上。
柳贺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张府。
孙夫子过世,然后是吴桂芳过世,后者
与柳贺的关系虽不似孙夫子那般亲近,但在扬州治水时,若非吴桂芳力荐,柳贺行事也不会那般顺当。
且之后柳贺任扬州知府,也多仰赖吴桂芳相助。
作为官场前辈,吴桂芳显然对他寄予厚望。
削藩之事,既然要干,就没有再拖的必要。
柳贺果然顺利见了张居正,刚道明来意,张居正便道:“你此时怨气满腹,行事便难以清醒,待冷静下来再说。”
柳贺猜想张居正心中也很不感受,他支持吴桂芳在徐淮等地治水,也因吴桂芳在任上,他才改了河漕之制,把两个衙门合并成一个衙门。
如今潘季驯接了河漕总督一职,京中又有吴桂芳为工部尚书,河漕事张居正应当可以高枕无忧了。
吴桂芳一去,河漕事倒不会生变,但要寻到一位适宜的工部尚书也是不易。
柳贺正在思索,张居正忽然道:“我读了你那篇《祭师文》。”
柳贺:“……”
他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毕竟张居正也是他的老师。
“比之你会试时的文章,可谓是精进了十分。”张居正道,“此篇文章有文有笔,初读之时我还以为是大儒所作,此文可比韩昌黎《祭十二郎文》。”
张居正不常夸人,柳贺见他的日常就是听他板着脸训自己,此时突然被夸,柳贺既有些慌乱,也有些受宠若惊。
“若我有这么一日,你便也作一篇此等水准的文章给我吧。”
柳贺连忙道:“恩师切莫这般说。”
“人都有生老病死,我并不忌讳这个。”张居正道,“便如我所说的做。”
柳贺想,或许是病床上的吴桂芳令张居正想到了自己。
毕竟连他都忍不住想起日后回乡养老的事。
不过柳贺猜,张居正恐怕不会想到那一天的,他一直专注朝事,要他决断的事情实的太多太多。
……
过了几日,吴桂芳便过了世,天子感念他治河之功,赠他太子少保。
吴桂芳过世后,工部尚书一职便由兵部左侍郎曾省吾接掌,此人是朝野皆知的张居正铁杆。
这个月底,柳贺终于将内阁改过的削藩条例拿到了手。
他发现,对于他写的那份建议,主体部分张居正修改的不多,基本都留了下来,他只是补充了与王府事务相关、而柳贺并未涉及的部分。
按张居正的说法,柳贺虽有些小聪明,但为官经验毕竟不是十分充足,许多方面的考虑仍不够完善。
又过了一日,柳贺以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的名义上了疏,称嘉靖时的《宗藩条例》已不适用于如今之境况,藩王在地方上为祸者多,开支巨大,以至于朝廷无财可用,藩王封地的百姓也深受其苦,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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