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自己此次回乡甚是低调,然而,渡口那番闹腾叫镇江百姓都知晓柳三元回来了,第二日一大早,镇江府的官员就来柳贺门上拜访。
柳贺不得已,只得见了镇江知府一面:“在下予告返乡,如今已不是右宗伯,父母官实在不必客气。”
镇江知府心道,你不是礼部右侍郎不假,可你仍是张居正的门生,官场上都已传遍了,柳贺与王锡爵皆有入阁资格,柳贺不愿与王锡爵相争,才主动退让一步。
何况柳贺在京城的影响力并不小,先是张居正夺情一事,再则削藩、废除书院之事……桩桩件件都非一般人可为,眼下柳贺的确不是官身,可日后他一回京,至少也要从左宗伯任起。
这样一位前途远大的官员,镇江知府可不愿得罪。
何况柳贺口中说不愿他来拜见,如果他真未来,这位右宗伯心中还不知是什么想法。
镇江知府林应雷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福建福州府闽县人,福州府是进士大府,柳贺的同年中,出生福州府的就有数位,那位归乡遭兵卒作乱的状元陈谨也是福州府人。
柳贺中进士以来,镇江知府已换过数位,林应雷任官时间已是很久的了。
林应雷在官场上没什么背景,申时行这样科第晚于他两科的进士都已入阁了,他却仍在镇江知府位上兢兢业业。
朝中无人莫做官,林应雷深知这样的道理,此次柳贺返乡,他很想与这位右宗伯攀攀交情,虽他年纪长了柳贺近二十载,却仍是以下官之礼待柳贺。
若柳贺日后真能入阁,他便能借机一飞冲天。
可惜柳贺实在没有兴致再应付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林应雷客客气气上门,柳贺便客客气气待之,其余的话他也不多说。
至于其他人,他都没有见,镇江官员只道柳贺事忙,也不敢多打扰他。
毕竟镇江府与扬州府接壤,柳贺的凶名至今在扬州府内传播着。
柳贺此番回乡,先拜见了几位故旧亲朋,孙夫子已经不在,师娘过继了一个孩子后,也不再是当年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她要撑到孩子成人,看他读书有出息。
丁显、丁琅两位先生也苍老了许多,柳贺入丁氏族学读书时不过十四、五岁,眼下已是十五年过去了。
丁氏族学瞧着比以往破旧了许多。
柳贺撑着伞,走在族学门口那条道上,墙边积着经年累月的青苔,墙边隐约还有字迹,无非是“读不下去了”和“夫子饶我”之类。
待见了先生,两位先生都十分惊喜:“泽远,你怎么不在家多歇两日?”
柳贺道:“族学离清风桥也没有几步,学生惦记着先生,总要过来看看。”
“族学里一切如旧。”丁显道,“因你之故,府台及知县对族学一向关照。”
丁显唯独觉得不够好的,便是丁氏已有许久未出过进士了,不如城中另一大族茅氏人才济济。
柳贺虽三元及第,官至右宗伯,却毕竟不是丁氏本宗的弟子。
柳贺道:“读书之事,强求不得。”
丁琅点点头道:“我那侄儿读书十分用功,可如今不过是生员罢了。”
丁氏靠读书起家,对族中子弟的培养自然非普通人家可比,但读书之事不仅靠上进,也靠天赋,便如柳贺这般,起步比旁人差上许多,却依旧将文名传遍天下。
柳贺此次回乡并未带许多物
什,其中包括了几册自己珍藏的书,还有他当年备考科举的经验之谈,柳贺都将之赠给了丁氏族学。
丁显与丁琅也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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