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贺许久没有和杨尧一道出门了,他任首辅后,所受的拘束越来越多,像以前读书时那般动不动出去溜达的时光已经不见了。
妙妙也想跟去,柳贺一把抱住自家闺女:“爹和娘要一起,妙妙被知儿玩。”
妙妙:“……”
她并不是很想和老是咧嘴傻笑的弟弟玩,但爹和娘的确很久未出门了,妙妙只能委委屈屈应下了。
京城刚下过雪,夫妻二人也不过是看看四周的景色罢了。
街上铺子几乎都未开,人迹也十分稀少,大约要到了元宵才会热闹起来,柳贺道:“元宵时娘子再和我一道看灯吧,还记得当年元宵灯会,我一见娘子便十分倾心。”
杨尧默默看他一眼:“我读了相公近日所写的文章,这般文辞已不能打动我了。”
柳贺:“娘子莫要为难我。”
写情书他很不在行。
喷人的话,他的战斗力
倒是不弱。
两人自柳府走了半个时辰,杨尧有些累了,柳贺平日不是坐马车便是坐轿,也有许久不曾走路,此时走了半个时辰,身上出了不少汗。
不过能与杨尧一道是难得的清闲时光,柳贺也十分珍惜,可能是朝堂上纷扰之事太多,和家人在一处时,柳贺内心就十分平静。
……
正月以后,有关开海的争论还在继续。
天子一直未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将柳贺那封疏暂时搁置了,他只是拖,却未告知官员他究竟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柳贺因而上了第二封疏。
他知晓,自家这位天子很能拖,一个国本之争便持续了十数年,柳贺和天子打过数回交道,既然天子拖,他就不等,逼着天子给说法。
过了半月,天子大约也是对他的狂轰滥炸不耐烦,令内阁去议此事。
柳贺渐渐明白了天子的想法,天子也不是不愿开海,但是他不愿背锅,换句话说,开海若有获利他可以先拿,可违背祖训开海的锅他不肯背。
“泽远,各衙门如今因你提的边饷一事正在忙碌,你又提开海,实是令我为难。”
张四维为官还是偏保守的,开海又切切实实损伤到了他的利益,因而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
天子将这件事交予内阁,便是先交于他手,张四维也先发挥拖字诀。
柳贺道:“元辅,下官也清楚您事忙,开海之事徐徐图之便是。”
张四维这首辅之位已渐渐坐稳了,虽他因冯保一事受了不少影响,可他自身是长袖善舞之人,天子也不会因此事将他逐出朝堂。
听得柳贺此言,张四维颇为疑惑。
柳泽远何时这般好说话了?
士林之中皆称柳贺是有德君子,为国为朝付出甚多,张四维对此却不屑一顾,柳泽远是君子,他就不会写信至他府上威胁了。
何况柳贺平日里脾气看着挺温和,真到了出手的时候,他是又狠又准,在张四维看来,这就是小人做派。
偏偏人人将柳贺当成君子,却视他为小人。
想及此处,张四维都想感慨一句天道不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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