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神情冷漠的人,突然展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裴嘉玉立刻慌了。
刚才斯岚虽然把他压在身下,但他其实能感觉出来,斯岚是收着力气的。
膝盖抵着的地方接近屁股肉,而并非腰椎,也是因为那里不容易受伤。
斯岚骂他,虽然不中听,但他其实也明白,斯岚是为他好。
即便那是出于老师布置任务的责任心,但斯岚不想管他的话,完全也可以敷衍塞责,毕竟又要勤工俭学又要照顾家人,应该很忙。
斯岚完全是超出自己的责任范围在管束他。
两相对比,裴嘉玉立刻内疚起来。
裴嘉玉担心他的伤势,只好低声下气,又是道歉又是说软话。
哄了好一会儿,斯岚终于同意去医院。
两人身高差不多,裴嘉玉背着他,如同背着一座山,但也咬牙撑着。
斯岚凉飕飕地问他:“要不算了吧,我这种身份的人,哪里能劳动裴大少爷的大驾。”
裴嘉玉也不敢跟他吵架了:“哪里的话……”
斯岚:“裴大少爷背我,不会脏了你的衣服?这衣服多少得几千块钱一件吧。”
其实是一万多。
秋季的新款成衣,全球限量款,他特地托亲戚从法国代购的。
但裴嘉玉也只敢陪笑:“没有没有,都是同学,什么脏不脏的……”
不知是不是疼得厉害,斯岚不再说话了。
到了医院,裴嘉玉跑前跑后的挂号、搀扶、照顾,斯岚始终不冷不热的。
检查完,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淤青,休息休息就好了。
裴嘉玉松了口气。
裴嘉玉自己是向来皮实的,打个架受个伤都很常见,别说是被踹一脚了,就算是被围殴,没出血都懒得上医院。
斯岚的身手明明比他好得多,但不知为什么似乎比他更脆弱,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没了生气,打车回去的路上蜷缩在座位里,俨然一副重伤病患的模样。
裴嘉玉还有把柄在他手上,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地把人伺候着,送回家去。
斯岚家在一片老旧的小区里,从楼房外表估测房龄起码三十年朝上,呆板过时的居民楼设计,灰白色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坑坑洼洼的红砖。
裴嘉玉没进去,因为斯岚到小区门口就下了车,不让他继续送。
裴嘉玉再次诚恳道歉:“我那下真的是没注意……”
斯岚:“还吃乱七八糟的药吗。”
裴嘉玉:“不吃了不吃了,刚才不都被你扔了嘛……”
斯岚:“还踹人吗。”
裴嘉玉嘀咕:“我跟你待一块儿的时候,明明是你欺负我比较多吧……”
斯岚:“回去写作业,周一我要检查的。”
裴嘉玉敢怒不敢言,只能点头。
晦暗的夜色中,斯岚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向小区深处走去。
他头顶的天空,是毛线团一般凌乱交织的黑色电线。
如同一张密密的网,将少年十五岁的青春笼罩在无边的寂静和苍凉中。
——
裴嘉玉回忆起上周五的这一番事情来,人都傻了。
周末他啥事都没干,光在宿舍里试香水了,试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何夕,哪里还记得什么作业的事。
斯岚说话的声音挺低,周围的人听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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