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转:“你从来都无处停留,已经习惯了这样活着,即使再遭遇什么,也不会额外觉得难过。”
宋祁:“也不允许自己觉得难过。”
梁宵垂眸,想了想:“能。”
到这一层,其实就已经是宋祁原本的全部要求。偏偏编剧执意,宋祁和他争了三天,只能各退一步:“但这一次,你忽然想好好活着。”
梁宵:“为什么?”
宋祁没好气:“天知道。”
梁宵:“……”
宋祁做导演毕竟专业,压压火气,给他重说:“可能是你找到了某件事,或者某个人。”
这些都是镜头背后的延伸,再多说也不会纳入主线,但其中的留白更能带给人无尽遐想。
宋祁想了想,给他粗拟了个思路:“比如是个人……有这个人在,让你忽然觉得,原来可以歇一歇,对自己好一点。”
梁宵怔了下,抬起头。
“浮萍漂泊本无根。”
宋祁理清思路,最后敲定:“这一次,你漂不动了。”
宋祁:“因为这个人,你忽然觉得累,所以想停下。也是因为这个人,你决心继续走下去。”
宋祁看着他:“能找到感觉吗?”
梁宵坐了半晌,喉咙动了动,没立刻回答。
宋祁尽力了,看他神色茫然,头大如斗:“不能的话——”
“能。”梁宵说。
宋祁怀疑:“真的?”
梁宵笑了笑,松开轻轻攥着的手:“真的。”
最后一场在半室外,开放镜自然光,执行导演数着时间,正好卡在傍晚的苍白日色。
唯一一组灯光在茶楼布好,调过几次角度,D组摄像比了个定准手势,竖起拇指:“这场拍出来,一定能上镜头盘点top10。”
“独自莫凭栏。”宋祁晃了下剧本,最后帮梁宵找感觉:“茶室在二楼,有灯光透出来,你和其他人的暗色场景是被割裂开的,但你其实和他们在一处。”
梁宵点点头。
宋祁朝执行导演示意,转身下楼。
“《岁除》九十一场三镜,action!”
轰炸余波渐消。
敌方实力几乎被彻底摧毁,只剩一座废城,飞机盘旋几圈,气急败坏呼啸离开。
满目疮痍,人群慢慢移动,汇聚,彼此擦肩。
景哲半身带血,踉跄着从废墟里站起来,神色茫然。
这份茫然只存在一瞬,他愣愣站定,抬头,眼里亮起光,朝眼前的爱人跌跌撞撞扑过去。
路毁得通不成车,景明甩了景家随从,一路往死里催马,赶得几乎吐血。
废墟满地,景明狠狠勒马,视线搜寻几次,终于在人群中脱力落定。
人们游荡,寻找归途,在血和眼泪里满身硝烟死死拥抱。
主镜头并不刻意停留,缓缓转过全景,转过冷灰色的断壁残垣,转过新或沉的血迹,转过残阳落下的微光,转过街角茶楼。
云敛倚在栏边,惯常衣着,温淡神色。
他身上不可能不带伤,除了面色苍白,却看不出更多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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