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很懂得怎样让人触景伤情,一年前的同一天,也是同样的天气。
郁霜和周慕予到达墓地的时候,谭律明的墓碑前已经堆满花束。
黑白照片上的人面容温和,气质儒雅,默默注视着前来探望自己的故人,唇角的笑意和生前一样温柔。
郁霜放下花,无声地红了眼眶。
周慕予站在郁霜身侧,撑着一把黑色雨伞,默默把手放在郁霜肩上,安慰地握了握。
“谭叔叔是一个很好的人。”郁霜抬起头看向周慕予,“他资助福利院,修学校,帮了很多人。为什么好人不可以长命百岁……”
说着话,一颗硕大的泪水滚出眼眶。
郁霜始终对谭律明的死怀有愧疚,以及深深的遗憾。在他心里,谭律明是最不该英年早逝的人。
但是命运无常,谭律明为郁霜考虑到了一切,却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死。
周慕予把郁霜揽进怀里,低声说:“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
沉默了一会儿,郁霜问:“你……是怎么认识谭叔叔的?”
周慕予想了想:“忘记了。大概是在饭局上认识的,聊得投机,成了朋友。不过后来他退休在家,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想起旧事,周慕予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惆怅:“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利益牵扯,所以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只是没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我应该感谢他,没有他的话,我也不会认识你。不过,”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苦笑,“他大概不想再认我这个朋友了。我抢走他最爱的人,又总是照顾不好,他在天有灵的话,应该恨死我了。”
“不会的……”郁霜木木地摇头,“你对我很好。”
“比谭律明也要好吗?”
这次郁霜没有立刻回答。
周慕予的心沉了沉,脱口而出的问题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虑,郁霜的沉默又将他再一次推到失望的边缘。
摇摇欲坠之前,郁霜终于开口:“不一样的。谭叔叔教我怎样保护自己,你教我怎样表达感情、怎样被爱、怎样成为真正的我自己。如果谭叔叔能看到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周慕予呼吸一滞,悬浮在胸腔里的心脏悄然落回原处。
郁霜没有再看他,上前一步走到墓碑前,垂下眼帘:“谭叔叔。”
照片上的人依然温柔地笑着,仿佛在回答“我在”。
“我过得很好,你放心。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我很想你。”
谭律明活着的时候,郁霜没有对他说过“我想你”,也没有说过“我喜欢你”。要等他去世很久之后,郁霜才从周慕予那里学会表达想念和喜欢。
但他知道,他对谭律明和对周慕予的喜欢不一样。
如果谭律明在天有灵,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
“我结婚了,谭叔叔,和一个很喜欢我、对我很好的人。他说爱我,但我不知道什么是爱。”郁霜在心里说,“我可以爱他吗……”
照片上的人静默不语,没有回答。
“我猜你不会同意,因为你说过爱会伤害我。你放心,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但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爱真的只会带来伤害,他为什么还会爱我,或许其实,爱也会让人幸福吗……”
“对了,还有一个开心的消息,下周我要去学校报道了。他同意我上学,还说我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这也是爱的表现吧?他好像真的很爱我,怎么办,你并没有教过我要怎么回答‘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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