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已经重伤濒死,腹部的弱点被割开一道长长的伤口,眼睛也被刺瞎了一只,血流了满脸。
沈忘州顺着鹤雪兽的视线转过头,看见了一个满身血污、半跪在地的少年。
少年手里握着一把漂亮的扇子,脸上也满是血迹,只有一双眼睛黑沉明亮,力竭濒死依旧冷静,胸口剧烈起伏间猛然提扇穿过沈忘州的身体,刺瞎了鹤雪兽的另一只眼睛!
然后半刻未迟疑,不顾身上的道道伤口猛地跳进了湖面冰块的裂缝,不消一会儿,他艰难地抱着一个更小的身影,爬上了冰面。
这个组合……沈忘州猛地想起,遇锦怀和他说过的——
沈忘州七岁入宗,被同门弟子欺负差点命丧妖兽爪下,是十二岁的季寒溪救了他,为此季寒溪还受了很重的伤。
年仅十二岁的季寒溪还没有后来的那样冷漠,此刻紧紧抱着双眼紧闭的“沈忘州”,神情紧张担忧地喊他:“忘州!醒醒,我带你回去……”
冻得通红的手按在“沈忘州”后心,输送所剩无几的灵力,透支到浑身剧烈颤抖,也没有松开手。
在季寒溪力竭昏倒后,溺水的“沈忘州”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小小的一团被眼前少年的惨状吓得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抱住季寒溪,嘶哑地大声呼救。
沈忘州余光瞥见几位穿着鲛岳仙宗服饰的大人御剑过来,救下了两个孩子。
眼前情景一晃,又变成了屋内。
沈忘州站在窗前,除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外,这里只有两个小少年。
一躺一蹲,在说着悄悄话。
躺着的是被鹤雪兽伤到,又过度输送灵力,只能卧床养伤的季寒溪,他抬手揉着“沈忘州”乱糟糟的黑发,弯着嘴角问他为何不坐在床上。
“沈忘州”小小一只蹲在床边,手指紧紧扒住床沿,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出来看着季寒溪,红着耳朵摇头,更往下缩了一点儿,好半天才从紧抿的嘴巴里憋出一个字。
“脏。”
确实是个小脏孩,衣服和脸全是烟熏火燎后的灰,沈忘州瞧见一旁放着的药碗,猜测这小孩儿是给季寒溪熬药去了。
七岁,哪会熬药,而且修仙之人吃的都是不苦口的丹药,效果比熬药好多了。
小“沈忘州”做了无用的事,还给自己弄得满身狼狈。
但药碗还是空了,季寒溪一滴不剩全喝了。
季寒溪说了好久,“沈忘州”才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手指互相搓着,笨笨的嘴也不会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季寒溪,看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满脸通红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十二岁的季寒溪已经初具成年后的风姿,尽管伤中虚弱苍白,但容貌还是俊逸得让人移不开眼。
季寒溪轻声问刚入门的小师弟:“为何要去那里?那儿离你的屋子很远。”
“沈忘州”嗫嚅了好久,一双瘦弱的手绞得泛红,才小声道:“有人叫我……”
季寒溪眼神一变,怕吓到小师弟又很快地藏好,压低声音:“有人骗你去那儿?”
“沈忘州”乖乖地点头:“他们大师兄在那,教练剑。”
大师兄本兄季寒溪轻轻吸了口气,握住了“沈忘州”的手,轻声教他“就算是同门弟子也不要轻信”,“修者虽然被称为仙人,但也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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