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花窗支着,一颗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头上点珠翠,手上戴碧环,手里拢着一个金丝暖手炉,嘴角噙笑的瞧着。
“这陈记的胭脂做得是越发不如从前了,颜色差强人意也就罢了,便是这粉质都比不上雪沫子细。”
“娘子这就不知道了吧,前段时间听坊间传,说是那陈记的老板娘与老板和离了,还把铺子里的伙计和账房先生都带走了,这陈记如今虽是担着名号,但东西做得就不比从前了。”女婢元宝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听来的闲话。
她说着让开了身,露出身后的雪人,笑盈盈的问,“娘子瞧瞧,可还行?”
雪人胖嘟嘟的脸颊被人作恶似的涂得粉红,瞧着很是喜人。
沈兰溪刚要说话,院外来人了。
“二娘子安,婢子奉夫人之命,请您去正院儿。”红袖匆匆行进院里,屈膝行礼道。
沈兰溪瞧她绷着脸,歪着的身子坐直了些,“母亲可是说了什么事?”
红袖垂着头,恭敬道:“夫人不曾说。”
沈兰溪的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梢,“姐姐稍候,容我换身衣裳。”
两人穿过一条长回廊,行过两个垂花门,方才瞧见了正院儿的门。
冬日里,处处是光秃秃的凋敝景象,只正院儿的门口摆放着两盆郁郁葱葱的盆栽,让人恍若瞧见了夏日盛景。
“二娘子安,夫人知道您过来,直接进去便可。”侯在门外的嬷嬷低声道。
沈兰溪颔首,缓步入内,一股暖香风扑面而来,烘得人身上的披风都沉了些。
“母亲安好。”她屈膝行礼,规矩端正。
林氏面色疲倦,与她抬了抬手:“来了,近前来坐。”
往日林氏待她虽是不差,但也不曾这般亲近过。
沈兰溪压下心底的疑惑,待元宝替她解了身上的披风后,上前坐在了林氏软塌旁的圆凳上,全了她想要扮演慈母的心。
却是见,屋里伺候的嬷嬷带着几个女婢退了出去。
“今日唤你来,是有件事与你说。”林氏缓缓开口,嗓音带着烟雨江南独有的软,“昨日茹姐儿留了封信出走了,府里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寻到。”
她说着,叹了口气,尽是无奈。
沈兰溪也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聪慧,只这一句,便已隐约猜到了几分林氏的目的。
月前,承安侯府的二公子祝煊与沈兰茹下了聘,奈何沈兰茹已有心仪的郎君,死活不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试了个遍,她竟是不成想,那混账还会逃亲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三妹妹年幼,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出个好歹可怎么办?母亲该早早与我说的,我也好带人出去寻寻她才是。”沈兰溪先是吃惊,后面露急色,说着便要起身去寻人,真真儿是一颗赤诚心。
林氏胸口一哽,有些无言的瞧着她,“何不坦诚些?你小娘自生下你便出了府,这些年我待你与茹姐儿一般无二,我知你聪慧,晓得我的意思。”
沈兰溪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讪讪的坐了回去,索性也不装了,坦诚问:“母亲是想要我替沈兰茹嫁去侯府?”
林氏点点头,“说来是对你不起,但你也应是知晓,这桩亲事并不差。虽嫁过去是继室,但不论是侯府门第,还是正卿的才貌品性,京中惦记着他的的千金不少。”
祝煊,字正卿。
林氏说得委婉,实则承安侯府那样底蕴深厚的人家,主动与沈家这样在京中毫无根基的人家结亲,约莫是沈家祖坟冒青烟,这几十年来烧的高香显灵了。
只是,若仅是继室便也罢了,偏偏她那准妹夫还有一个儿子,虽不曾见过,但从沈兰茹口中听过多次,七八岁的熊孩子,被家里娇惯着长大,闹人得很。
她意外穿来这个朝代,过了二十几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胸无大志,只想快乐躺平,提前进入养老生活。林氏对子女宽和,她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舒服,作何要去给人当后娘?
沈兰溪重重的叹口气,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无助、可怜,“母亲知道的,二娘不想嫁人。”
林氏知她秉性,以柔克柔,和善相劝:“你姻缘坎坷,那陈家三郎早有儿女了,徒留你耽搁在了家中,这几年来,提亲者也不乏有好儿郎,你没点头,我也没逼你不是?只是如今家里出了这么一遭,千巧万巧与你撞上了,你又怎知这不是天意?”
沈兰溪有些无语,把那楚楚可怜的神色收了起来。
林氏不愧是当主母的女人,三言两语便把沈兰茹逃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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