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庄敛那双漆冷的眼睛。
庄敛背对着窗外的光侧躺,猜疑郁然地俯凝着他的面容,眉宇中拓着些微阴晦,模样看上去和昨晚不太一样。
——似乎有些分裂。
但在江予睁眼的刹那,庄敛就收敛起了眉宇间的情绪,眼睛却依旧深黑,他看着江予,温驯地朝他弯了弯唇,“宝宝。”
江予眼皮微微红肿,不太舒服地缓缓眨了两下,才从病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备好的洗漱用品,江予洗漱完了之后掬了两捧冷水敷脸上,直到感觉清爽之后,才摸索着关上了水。
手边同时递过来了一张干净的毛巾,江予顿了下,知道是庄敛,没睁眼,接过来擦干净脸上的水,才转头,把毛巾还给他,说,“吱吱和秦铭哥今天中午的航班,我要去接机。”
“好。”庄敛说。
“你好好养病,我会把请柬给你送过来。”江予抬手勾了勾庄敛脖颈上的铭牌吊坠项链,说,“我等会要回去了。”
庄敛依旧只是看着他说“好”。
江予给爸妈发了短信,告诉了他们他在哪儿之后,又待了两个小时,等他们发来短信说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才离开了病房。
庄敛目送他离开,眼中的温驯迅速被冰冷无温的猜疑和嫉妒替代。
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庄敛嫉恨地想,几乎抠烂了手心。
今天一起回来的不止江稚和秦铭,还有小舅一家和姥姥姥爷;大舅舅一家也从燕市赶来,一伙人商定好了时间,前后脚落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开的7座SUV,接不了所有人,秦家倒是派了车来接,估计要比江予他们的车先到机场。
江予上车的时候故意避着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不想让他们看到他哭过的眼睛,但他一看到他们,眼睛又开始泛起了泪花。
闻老先生说,他死后,他的家人们都在等他回家。
在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江予就曾经因为这句话伤心低落了许久,更枉论现在他已经全部都想起来。
——在他出车祸的那一天,他找借口出门去见庄敛。
因为他要正式带庄敛去见他的家人,所以他要陪庄敛去挑他送给他父母的见面礼。
那一天没有任何特别,也没有任何征兆,对于他的家人们来说,他真的只是像平时那样出了一趟门,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他们一直在等他。
庄家人隐瞒了他的死亡,他们也许已经猜到了他的死亡,又或许不愿意承认。
他的死让所有爱他的人都饱受折磨。
江予心里难受,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唇呼吸,刻意放轻沉重的呼吸,又瘪着嘴忍着抽泣,默默对着车窗抹眼泪。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原本在说话,半晌没听到小儿子耍宝插嘴,于是瞟了眼后视镜,正好看见他在抹眼泪。
他给妻子使了个眼色,文珊女士说,“怎么了?”
江先生面不改色盯着前方的路况,说,“我们宝贝儿子在掉小珍珠。”
文珊女士探身看向小儿子。
江予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交谈,慌乱间转过脸,但还是被看到了。
文珊女士心疼问他,“小宝怎么了?”
江予听见她的询问眼泪掉得更厉害,面颊湿濡,鼻尖也红了,泫然欲泣,沉默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又叫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爸爸,妈妈。”
他说,“对不起。”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