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患者,盛穗极偶尔会刷到关于彻底治愈一型糖尿病的研究新闻,也大概知道干细胞移植,是目前进展最快、受关注最高的方向。
十几年过去,她已经接受靠注射胰岛素生活的日子,也从没想过能治愈——毕竟眼前日子过得去,奢求太多反增失望。
意识到周时予反而是那个不肯放弃的人,盛穗心里难免一阵五味杂陈。
“是,刘晨医生在业界很有权威。”
周时予垂眸,见她表情复杂,在来往人流中停下脚步、俯身看人:“一型糖尿病患者的数量比你想象要庞大许多,如果有技术突破,将会是巨大的商机和利润。”
“我是商人,无利不起早,”他抬手捏了捏女人柔软脸蛋,温声若玉,
“这种时候,不要心疼资/本/家、不要乱自责,知道么。”
盛穗被他这通看似很有逻辑的歪理都笑。
她被捏的鼓起腮帮子,抬头看人:“那请问周大商人,和我结婚的收益是什么呢。”
周时予沉思片刻,缓缓抬眉,笑容又有几分衣冠楚楚的败类意味。
他凑近盛穗耳边,滚热呼吸随着低声,一同扑落在她耳边:
“好处大概是,周太太会让我生出很多欲望?”
“......”
盛穗知道,某人又要用不正经来带过话题,无奈摇头,被周时予牵着去住院部看望盛田。
两天后父亲动手术,距离盛穗上次来已过去快半月。
起初,男人还会每天发消息,后来意识到曾经言听计从、被打也一声不吭的女儿不会再心软,盛田才终于停止骚扰。
周时予给安排的单人病房在四楼,两人行至护士站大厅时,却见到推着轮椅出来透气的盛田。
强直性脊柱炎的一再病变,让曾经孔武有力、凭打人展现男子气概的男人,现在不得不蜗居在轮椅里,堆着满脸讨好的笑,摆出鬼脸逗面前的小姑娘。
小女孩是来看望刚做完心脏手术的奶奶,见有人陪她玩,就围着盛田团团转,老人怎么劝都不好用。
“平时都让我们惯坏了。”女孩奶奶和盛田年纪相仿,由护工帮忙推着输液架,无奈又宠溺地道歉。
“再乖的小孩都要淘气几年,”盛田笑得脸上满是皱纹,已为人父的姿态道,“我家女儿这么大的时候更闹,再大点就听话懂事了。”
“你家孩子多大啦?”
“刚满27,都是大姑娘咯。”
“我看给你安排的高级病房,真是又厉害又孝顺,你真是好福气哦。”
“是,孩子能有出息,我们做爹的就满足了。”
“......”
盛穗远远看着男人不停夸她,一时不知是单纯拿她当吹嘘谈资,还是真的敢以“父亲”自居、又或是终于迎来迟到27年的愧疚和悔改。
有温热干燥的大手轻揉她发顶:“不想去的话,我们就回家。”
“......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盛穗站在原地没动,平静望着盛田和小女孩玩耍,只觉画面是讽刺的温馨,“每当我下定决心,说再不要管他死活、我已经仁至义尽,脑子里就会有另一个声音。”
她抬头看向周时予,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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