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宽厚的手心。
皇帝低低咳了几声,薄唇毫无血色,好半晌才缓过气来,轻声道:“然儿来了,让你担心了,是父皇的不是。”
静嘉含泪摇了摇头,又喊齐太医上前给皇帝诊脉。
殿内燃着淡薄的熏香,片刻后,齐太医心口紧了紧,转而正色道:“回禀公主,陛下因常年思虑过重,积忧成疾,若是心头郁结不除,对龙体实在损耗极大啊。”
静嘉脸色紧绷,担忧道:“这都吐血了,可还有医治的方法?”
齐太医道:“待微臣开一纸药方可暂缓调节。但现下最重要的是,陛下若是能放松身心,保持心情愉悦,早日走出令陛下心中郁郁寡欢之事,便能逐渐好转。”
听完齐太医一席话,皇帝心里再清楚不过,白着脸沉声道:“齐太医,你先退下去吧。”
王永良一听便知这是父女二人有话要说,便主动送齐太医出殿。
静嘉望着皇帝疲惫的神色,默默拭泪。
“你莫担心,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皇帝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哪儿舍得她为他流泪。
“父皇,您是又想她了吗?”
静嘉一直知晓自己的父皇心里埋藏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女人,这些年来的心中的郁结也都是因那个女人引起。
皇帝眸色微凝,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送走齐太医后,王永良入殿,站在紫檀屏风外头,看着皇帝靠在榻沿的伟岸身形。
即使伺候了陛下几十年,他也时常不懂这个在政事上精明强干的帝王,究竟是过于深情,还是过于无情。
若说皇帝无情,可他的确心里惦记了一个女人十几年,从未有一刻放下。甚至为了她什么事都愿意做出来,得不到她后,已经魔怔到只要有一丝与那个女子相貌相似女人都会纳入后宫恩宠。
可若是说他有情,对于他的结发妻子崔皇后,皇帝从未有一丝的怜惜,甚至为了心里的那个女人,曾起过废了崔皇后的心思。
王永良现在记忆还尤其深刻,崔皇后是个极其温婉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从未苛待下人,对他这个太监亦是多番关照。
可即使是个这样完美的女人,她的那颗心却仍是被陛下一点点碾碎。
凤仪宫大火那日,正是那个女人的生辰,陛下查到了她的行迹,想也未想便连夜出宫。
再等陛下回宫时,便是火灭之后。
崔皇后薨逝,陛下仅有过一丝的懊悔,再之后并没有过多的感情。
后宫里除了崔皇后,所有妃子的相貌或多或少都有苏嫣的痕迹。是以,那些妃子诞下的孩儿,陛下也会按照谁最像苏嫣来疼爱。
太子殿下作为帝后的嫡长子,自然是从出生起就没有得到陛下一丝关怀的。
太子实在太像崔皇后了。
像到陛下看到他时,就仿佛又看到崔皇后出现在他眼前。
人人都知道太子十岁离开长安,自请去西北。可又有谁知道,年幼便失去了生母,不得父爱的他,在这后宫里活得有多艰难。
陛下虽说没有主动造成这一切,却也是他无意识地一步一步将太子推了出去。
王永良想起崔皇后,心里有些感慨时,便听宫人来禀说太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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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缚辞阔步入殿,越过紫檀屏风踏入,对榻在榻上的皇帝行礼后,方道:“父皇,方才儿臣来的路上撞见了齐太医,不知父皇可是身子哪处不适?”
皇帝休息了一阵,脸色也好转了许多,道:“老毛病复发罢了。”
谢缚辞暼了眼托盘上沾了血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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