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缘即可,更要知根知底,如今连靖王妃也摸不准那孩子心性,只知晓其孤僻、不愿亲人,若日后陛下厌弃了他,如何与靖王夫妇交代,如何同诸位大臣交代?”
霍少煊微微喘气,眼神紧紧盯着秦修弈。
秦修弈见他失礼,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目光凝视他良久,才冷不丁道,“相辅如此着急,是怕朕日后厌弃了孩子,还是怕朕动了恻隐之心?”
霍少煊骤然愣住,呼吸一窒。
“将一个与朕有着相似经历的孩子放在身边,相辅是担心朕难以释怀过去,会将那些可笑的期盼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以至于宠溺无度,有失偏颇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一直笼罩在两人之间的薄纱生生斩断。
被刻意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来势汹汹,所有的虚情假意碎成了齑粉。
霍少煊骤然失声,哑然地看着他。
这一刀扎的又何止一人。
秦修弈闭了闭眼,鲜血淋漓的画面再度浮现。
那年母后被身边的侍女刺杀,脖子刹那间被抹掉一半,她的神情停留在惊恐上,令他难以想象这是美丽端庄的母后。
前一秒还在同他说笑的母后。
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那触感如此鲜活,如今秦修弈仍感到浑身发冷,那年他刚出征归来,不过十五岁,没能再多同母后说两句话,便已天人永隔。
不过是他一个转身的功夫,太近了。
那名侍女是母后的贴身侍女,叫春桃,随着母后一起入宫,待秦修弈也极好,他记得对方脸上有对酒窝,笑起来很和善。
所以秦修弈根本反应不及,如果是如今,或许还能勉强一试。
只可惜母后等不到了。
至今昭元皇后之死都未能查明真相,那名侍女紧接着便服毒自尽。
而秦修弈只能抱着母后冰凉的尸体,带着满身的鲜血跪在地上,呆愣地发不出声音,只是固执地撕破衣裳将母后的脖颈缠起来,用自己的袖袍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小声喊着,“母后......”
身旁何时围满了人,秦修弈忘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手脚都发着抖。
“幺秦!”有人在他耳边低吼了一句,混沌的思绪寻到一处清明,刹那间嘈杂声入耳,一片哭天抢地,吵闹极了。
直到自己被人狠狠抱住,雅竹清香扑面而来的时候,他才陡然回神,鼻尖迟来的酸意来势汹汹,秦修弈先是一愣,旋即放肆地大哭,呼吸急促,一声声无助又恐惧地唤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少煊......少煊......”
“我在,幺秦……你别怕。”但他分明听见对方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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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被秦修弈硬生生掐断。
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冷漠。
霍少煊努力平复嗓音,“陛下多虑了,臣只是......”
“朕不会厌弃他。”秦修弈低声打断他,目光坦荡,直勾勾盯着霍少煊,话里带刺,“霍相辅,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很多。”
他一字一顿,直直往霍少煊心上扎,“但朕不是。”
“陛下,臣绝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虑!”霍少煊见他抬步,忍不住怒声道。
“朕不信你。”秦修弈大步朝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在他耳边喃喃,“霍少煊,朕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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