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弈趴在她膝前,认真地仰头听着。
“在这权势滔天之下,身不由己的又何止女子......”
“陛下坐拥天下,依旧要顾及臣子,臣子们总言‘伴君如伴虎’,依旧得伏地高呼......越不过门当户对这道坎,也只能不情愿地穿上红袍嫁衣,你放眼望去,这京城实则怨偶满地。”
“母后如今是罪臣之女,早年迟迟未有身孕,却仍然稳坐后位,陛下若来陪,陪的便不是某某之女,只是结发之妻。”
“你父皇来时必定焚香沐浴,怕母后闻见了胭脂味伤心,也总带来些糕点食盒,并非珍稀之物,但皆是母后所喜,他常常一言不发的靠着母后发愣,眼里一片愧疚低迷......你若问我是否介怀,人非草木,母后自然介怀,只是尚可忍耐。”
“若哪位大臣独宠一位夫人,或许会受世人赞誉,可若陛下独宠母后一人,则是昏庸无能,而母后则是红颜祸水。”
昭元皇后轻叹一声,眼中藏着秦修弈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宫中养花多半活不过几季,陛下为了养这么一株花,整日在外虚与委蛇,用更多的花草将其牢牢围住,唯恐惹人惦记,偶尔小心探头来瞧瞧......叫母后如何去怨?”
......
“如何去怨......”秦修弈语气里含着一丝微醺。
酒香弥散在风里,霍少煊轻轻嗅了嗅,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少煊,日后我也会如此吗?”
父皇愧对挚爱,郁郁而终,他呢?
是凭借一己私欲将人留在身边,还是眼睁睁瞧他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这四字不过在脑中一闪而过,秦修弈便呼吸一窒,脑中忽然闪过林将军那夜笑着同他喝酒的模样。
“徒弟,发什么愁呢?”林将军踹了他一脚。
秦修弈半死不活地又干了一坛酒,抑郁道,“师父,为情所困。”
林将军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哟。”
秦修弈死皮赖脸地抱着他的大腿,大声问:“若我心悦一人,那人决计不会心悦于我,该如何是好?”
林将军:“你试过?”
秦修弈一顿:“未曾。”
“那你凭什么说?”林将军清了清嗓子,问他,“若让你孤注一掷夜袭敌营,你打算如何是好?”
秦修弈脱口而出:“先观望、打探消息,而后部署偷袭。”
林将军笑了:“若突袭失败,无路可退呢?”
秦修弈大手一挥:“那便不退,左右不过贱命一条,拿去便是!”
“瞎说什么?”林将军听见“贱命一条”眼皮子一跳,左顾右盼确认无人在意后,用力拍了他一巴掌,好笑道,“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秦修弈回过味来,抿了抿唇:“......可他不是敌军。”
“怎么不是?”林将军又踹了他一脚,理直气壮道,“让你讨不着夫人那便就是,此去你得化敌为友,可懂了?”
秦修弈:“......”
可最后,师父也只留下了个浸满鲜血的甲胄,这些至亲的故人,如今都化作一抔黄土,再无相见之日。
……
霍少煊并未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他,却骤然一惊。
秦修弈安静地仰躺着,眼角的泪痕蜿蜒而下,他哭得极为安静,见霍少煊看过来也并未闪躲,只是用那双格外莹润的眼睛盯着他,嗓音沙哑地又问了一遍。
“少煊,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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