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份该有的样子,倒不算件坏事。
只不过车队被它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躲避的场所。
好些家里人少的人跟王宝兴提议说不然现在停下来在车底下躲躲。
除几家跟他情况差不离的人家之外,居然连个应和的也没有。
木板车委实太窄,顶多能塞进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去,这时候讲究多子多福,除却那等刚分家的年轻夫妇,极少出现三口之家。
寻常都是五六口人,再多还有十几口的,所以一辆木板车哪够一大家子躲避。
像王宝山般有牲畜的人家则还有另外的担忧。
实在不行,人能躲到木板车里头去,可牲畜咋办?
一时半会儿不碍事,若下大几个时辰,牲畜恐怕要被雹子给砸死。
眼前别无他法,只好拖着劳累的身躯和冰雹赛跑。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冰雹还在下时,木槿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场冰雹还会持续下去。
再过几个月,她就在这个时代满两年了,木槿刚开头就是地狱剧本,经历的灾难太多,所以她单凭借几个时辰的判断就能猜出往后的大致走向。
这个世界的气候反复变幻,换着姿势为难平民百姓们,若真变得风调雨顺,反倒不符合当下基调了。
这时候,木槿脚下的鞋子都已经湿透。
她脚底下穿着此前做的单鞋,由于整日整日赶路,所以有两双鞋已经被磨破,她脚上穿的这双也只剩下层薄薄的底子。
木槿分外珍惜脚下的鞋,因为这双已经是她剩下的最后一双好鞋。
如果它坏掉,木槿要么穿冬日的棉鞋,要么穿自己编的草鞋。
原本做草鞋需要专门的草料,编制时也格外困难。
有些人在早几个月就已经没有鞋穿,每日要走那么远,总不能光着脚走,于是他们在路上寻找稻草,用它来编织草鞋。
因为路上匆匆找到的是稻草,而非专门做草鞋的草料,所以极不耐磨,穿个五六日就要换新的。
可光赶路就要花费无数精力,夜里编草鞋时两个眼皮甚至在打架,有人狠狠心居然赤脚走路。
不出一日,他脚底下就被磨破了皮。
“狗娘养的,地上又热又硬,脚皮子都给俺磨破了……”
那时候温度四十几度,晌午地面被晒到发烫,幸亏他脚下的茧厚实才不至于伤的太严重。
自打此事后,再没有人仗着身体好肆意妄为,皆乖乖穿上草鞋去。
匆忙编织的草鞋不如从前用专门草料编成的耐用,而且还容易磨脚,有孩子或者妇人脚嫩点,就容易被磨破出血,所以但凡手里头还有布鞋,就努力俭省着用,生怕下一步沦落到无鞋可穿的境地。
木槿见到自己的鞋子变湿,好不心疼。
鞋子变湿之后比正常时候更容易发生磨损,这是她最后一双完好的布鞋,木槿实在不想让它报废。
随着她鞋子彻底湿掉,车队也走到了一个小山头。
自从往南走以来,车队已经爬过数座山头,不过多花费些力气而已,别的倒没有什么值得稀罕。
王宝根抹去落在眼睛上的小冰晶,它很快就融化在王宝根的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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