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来。
离开船队已有三个多时辰,但从离开文清辞的那一刻起到现在,谢不逢都不曾回头……
瓢泼大雨还在下着。
一滴泪水,从少年的眼角滑落,下一刻便融入了雨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雾漫天,没有人注意到谢不逢微微泛红的双眼。
谢不逢咬紧牙,催着马向前。
他忍不住自嘲地垂眸笑了一下……
少年缓缓松开缰绳,轻轻地碰了碰藏在手腕衣料下的羊毛手绳。
谢不逢启程时问士兵要来绷带,缠紧了这里。
还好,它仍干着。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自己应该恨文清辞才对,但是心里却不由控制的一直念着他当初的温柔。
算了。
反正要死了,一个将死之人,要那些理智有什么用?
大雨滂沱中。
谢不逢放任自己,违背理智陷入了思念之中。
第46章
回雍都这一路上, 暴雨始终未停。
和来时的热闹景象不同,回程船上气氛极为沉闷。
皇帝整天待在船舱里不出门,房间里的熏香味道, 嗅一口便能将叫人咳上好半日。
文清辞一天里的小半时间,都待在皇帝身边。
古代帝王总是一边寻求长生, 一边修造陵墓。
文清辞发现谢钊临每日除了处理政事外,最喜欢做的,就是反反复复地看他百年之后埋骨地辰陵的修建图纸。
这些图纸, 足足一箱之多。
辰陵与运河同在天初元年修建,如今已是天初二十六年,辰陵还在继续建着。
由此可见, 它应当是本朝立朝以来, 最为浩大的一场工程。
船舱内并没有开窗,哪怕是白天, 光线都昏暗得不像话。
皇帝斜倚在床榻上, 看着手中的图纸。
过了一会,贤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将一杯甜羹放在了榻边的小几上。
他正想退回去, 却见原本在看图纸的皇帝忽然抬头, 皱眉朝这里望了过来。
“……你怎得突然如此老态?”
一边写医案的文清辞不由缓缓抬头。
皇帝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和贤公公聊天了?
老太监似乎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忽然这样问。
就在他酝酿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图纸, 站起身问贤公公:“瑜昭呢?他去哪里了?”
瑜昭?
听到这个名字,文清辞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上次皇帝半梦半醒间念的名字就是这个!
就在文清辞疑惑“瑜昭”究竟是谁的时候, 却见刚才还笑着的贤公公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顿了好半晌才说:“他……他已经故去, 多年了……”
“故去了?”皇帝的声音忽然提高, 他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贤公公, “他是怎么故去的?”
“是……已经,故去多年了,”
在文清辞的印象中,贤公公的情商一向很高,遇到什么问题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回皇帝一句话,当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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