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景色,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
月光顺着窗子的缝隙落入屋内, 一点点照亮了屏风上的花纹。
……文清辞一向浅眠, 且就连呼吸声,也轻得难以听见。
恍惚间,谢不逢竟然生出错觉——此时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发生, 今晚只不过是万千个普通的夜晚中的一个。
亦或是过去的几天, 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此刻,文清辞正躺在屏风背后的床上安静休息……自己只用起身, 绕过屏风,就能够再一次看到他。
在这个静谧到了极致的夜晚,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过去。
谢不逢长居太医署的事, 如一则秘闻, 太殊宫中人各个讳莫如深。
可又不像是秘闻, 毕竟卫朝的新帝本人, 从未有过任何隐瞒的意思。
不过转眼,“宫廷秘辛”便如雪花一般飘至雍都,再经雍都传遍了全国。
与之一起南下的,还有载着棺木的龙舫。
文清辞的棺木停在松修府郊外,最终葬于此地。
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尘埃落定的样子。
殊不知早在几日之前,宋君然便趁着夜深,遣小舟过来,将人提前接走。
黄莺鸣啼,碧柳飘摇。
微风习习,水波荡漾。
淡淡花香顺着邻水小榭卷了一半的竹帘溜入房内。
雍都尚是隆冬,可是神医谷内,却四季如春。
暖暖的阳光,如一层薄纱,轻柔盖在人的身体上,直叫人一阵一阵的发困。
“……哎,这么久了,二谷主怎么还没有醒来。”一路跟宋君然从雍都回到神医谷的药仆一边浇花,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宋君然将手指从文清辞的手腕上移开:“应当是被梦魇住了。”
“梦魇啊,”药仆想到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二谷主从小就喜欢做噩梦。”
宋君然顿了顿没有说话,转身整理药箱。
沉默了好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说:“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听爹的话,不许他学医。”
宋君然话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还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悔意。
文清辞的的确确和宋君然说的那样,陷入了梦魇之中。
他看到了过去发生在这里的事。
和往日混沌的梦境不同,这一次文清辞的睡梦格外清晰。
甚至让他产生了自己与梦境主人公就是同一人的幻觉。
——老谷主将原主视为己出,甚至到了有些宠溺地地步,但始终不肯让他学医。
谷主虽然名义上只有宋君然一个徒弟,但神医谷内其余药仆,也均会学习医术。
在神医谷内,有一间学堂,老谷主每一天上午都会在这里授课,从不藏私。
“……①青葙子,味苦,微寒,入足厥阴肝经。清肝泄热,明目驱风,”老谷主的声音透过窗,传到了学堂之外,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提高音量,“文清辞!出来,不许藏在外面偷听。”
闻言,学堂里的药仆,齐刷刷地将视线落向了窗外。
穿着浅色长衫的文清辞,捧着书卷从窗外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在这里窝了多久,起来的时候还因双腿发麻而踉跄了一下,满脸的不甘心。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我上次给你的那幅字帖,临摹完了吗?”老谷主问他。
“……没有。”想到房间里积累了数月,都一次未动的字帖,原主纠结半晌的摇头。
“那还不快些回去做你的正事?”老谷主低头看了一眼医书,做模做样轻咳了两声说,“临摹完字帖,再去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有什么意思?”
学堂里的药仆纷纷向文清辞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神医谷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江湖组织,药仆均是世代家传。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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