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补充道:“雍都太医迂腐,恐怕不愿行此事。故而只能麻烦二位。”
太医当然有能力比照《杏林解厄》进行解剖,但这个行为在当下的时代,过分离经叛道。
按照文清辞对那群太医的了解,让他们去剖尸,这群人定当不干。
甚至还有可能做出以死明志这种事来。
谢不逢自小独自生活在皇陵,没什么天地人伦的概念,因此他竟比任何人都要顺畅地接受了原主的那套理论。
他的话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同样想到这一点的宋君然,竟一时语塞。
说话间,谢不逢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了那根羊毛手绳上。
“可惜我那位故人,已不在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只是于不经意间想起了故人,接着忽然生出了感怀一般。
可是文清辞却从这平静之中,听出了无限的哀伤与落寞。
他的左臂,随之生出了一瞬的刺痛。
“好。”
不等宋君然反应过来,文清辞便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定将尽心竭力。”
文清辞的声音穿过帷帽与白纱,落至耳边,变得模糊又不清。
但是语气,却无比郑重。
烛火的映照下,谢不逢缓缓点了点头,他也站起了身:“好。今日时间不早,两位先生请先休息一番,待明日清晨再行此事。”
语毕,便转身打开了后堂的木门,对守在外面的小厮吩咐道:“收拾两个房间出来,给这二位先生居住。”
“是,大人!”说完,小厮立刻朝后院小跑而去。
涟和县衙署不大,能够住人的客房满共也就三五间。
在来的路上,县令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让随行太医与侍从,宿于自己的私宅之中。
只有谢不逢一人,住在县衙署的后院。
而现在,这里又多了两个客人。
谢不逢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理所应当,完全没有给人留下打断的时机。
吩咐完之后才回头向文清辞与宋君然说:“二位是松修府人,在涟和应当也无住所。宿在府衙之中,行事较为方便。”
谢不逢的话里,没有半点命令的意思,但却让人无法拒绝。
……
府衙年久失修,客房也朴素至极。
已到此处见过谢不逢,文清辞也不由破罐破摔起来。
夜阑人静,奔波几日早已疲惫不堪的他终于敌不过困倦,沉沉睡了过去。
可是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客房里,谢不逢却始终没有一丝半点的困意。
他站在薄薄的屋墙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贴了上去。
……仿佛是在隔着这冰冷的物件,反反复复描摹那人的身影。
谢不逢的手,正在轻轻颤抖。
呼吸也乱了个彻底。
白日里勉强维持的理智与体面,在顷刻间消散、崩塌。
内里的不堪与欲望,在此时疯狂滋生。
半晌过后,谢不逢忍不住将额头轻轻抵了上去。
一日相见,并没有让谢不逢心火暂歇。
反倒如疾风掠过,在顷刻间,吹得火焰燎原。
愈是压抑,便愈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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