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轻轻按住。
项光远凛冽凌厉地一扭头:“……”
远景镜头下,超凶的花滑青年组一哥气势陡消,蔫巴巴垂着肩膀,眼框唰地红了一圈。
三秒内变回了一只臊眉耷眼的秃毛小公鸡。
“怎么回事。”穆瑜温声问,“生这么大的气?”
项光远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脸涨的通红,说话有点结巴:“没,没有。”
“没生气,老师。”项光远小声说,“老师我错了。”
他跟余老师赌气,真正的原因其实是那天晚上,他扒在办公室门外偷听,错愕地发现余老师竟然也同意他爸妈的意见,让他离开温室。
项光远抹着眼泪一个人回宿舍,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他这段时间明明就很乖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乖过……虽然前几天惹了点祸,可他都保证以后肯定不那么干了。
余老师居然还要轰他走。
余老师要轰!他!走!
花滑队顶天立地的王牌大师兄茕茕孑立,那一瞬间魂穿余老师讲的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因为错打了白骨精,被师父一袖子轰回花果山。
……呜呜呜他比孙悟空差远了孙悟空回去救师父他还把老师气病了老师究竟是什么病严不严重老师还愿不愿意和他说话啊QAQ!
少年人藏不住事,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心理活动差不多是可视状态,表情跟系统抱着的情绪探测仪几乎完全同步。
穆瑜揉了下颈侧,有些哑然,弯腰揽住杀出来护驾的小雪团:“你要过发育关了。”
眼泪汪汪的红毛小公鸡突然卡了个壳:“……啊?”
“这段时间,你的身体数据会有明显变化。”穆瑜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进大厅,“会以你自己的意见为准。但有些情况,你需要把它们作为影响因素来参考。”
穆瑜从口袋里取出块巧克力,递给他:“温室模拟出的身体数据可能会存在滞后性。你的身高还在长,力量也在涨,综合考虑,接下来会有几种不同的发展方向……”
比赛全程都最好少吃少喝,否则会细微干扰旋转轴心。红毛小红鸡往嘴里啊呜啊呜塞巧克力,吸着鼻子,愣愣地听着老师讲。
这些话他爸妈也跟他说,他爷爷也跟他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听不进去。
……可能是因为,只有在这儿,这些事被提出来的时候,是作为“你做决定时需要参考的一些附加因素”。
他能掌控冰刀,能掌控冰面,能以每分钟四百转的速度违抗生存本能,可他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那在温室之外。
这是所有生长在温室里的孩子,永远也无法彻底摒弃的不安。
这种不安扎在心底,贯穿一生,总让他们如鲠在喉。
仿佛一生都能被别人评价、被别人决定,仿佛来自他人的评价,永远能决定自己的全部价值。
“……由你自己来选择。”穆瑜把详细的因素和影响给他说完,轻轻拍了下小公鸡乱糟糟的一脑袋红毛,“你的父母说了,会以你的决定为准。”
项光远眼睛倏地亮起来,难以置信:“真的?!”
穆瑜收回手,撑着膝坐下,笑了笑点头。
说服项光远的父母的确要花些力气——专业人士总是有些自己的骄傲和对经验的固守,但好在项光远的父母并不执拗,又足够爱自己的儿子。
就是没想到,制霸上代双人滑的两位前花滑运动员,在聊天时最喜欢的运动竟然是打牌。
穆瑜原本是不想打牌的,他对这种存在赢钱危险性的游戏一向敬谢不敏,但对面的夫妇二人又相当坚持,只在斗地主的聊天室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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