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边缘的血泊里,躺在白亮的无影灯下。
站在看不到人的海面上,四周是攻击他的舰队,激烈的炮火不停轰在他身上,撕裂的机械零件不停地落进海里。
蒲云杉对“哥哥”的认知并非固定的某个人——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母、没见过任何亲人、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巨大别墅里的小朋友,就像是一只小蜗牛,笨拙地追着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
他以为这个连接叫“哥哥”,以为只要乖,哥哥就会来接他。
他不知道这个连接有一天会撕掉他的壳,他努力打扮得漂漂亮亮、擦得干干净净的壳,告诉他只要做出这点牺牲,就能让他学会飞。
小蜗牛学不会飞,小蜗牛没有了壳,只会变成灰色的影子。
“哥哥。”小影子把自己乖乖地蜷起来,告诉自己不要哭,自己哄自己,“哥哥来接我,我们回家,回家。”
他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家。
他只是想,或许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不那么冷、可以很暖和。
在那个暖和的地方,他不用怕疼和添乱,可以放心地看书、吃饭和睡觉,睡觉之前可以痛痛快快地打滚。
他见过很多个晚上,星光闪闪,月亮圆圆。
月亮底下,长得乱糟糟、歪七扭八的小机械树,影子原来也只有那么一小点。
一小点影子蜷在月亮的光里。
那光明明那么亮,让人以为,仿佛会有一点点温度。
水里的冷月慢慢渗出白霜。
“不要睡着,不睡着。”小灰影的声音越来越低,藏在金属球里的心脏组织,越来越像一颗小灰石头,“哥哥……”
……
一只机甲的盔甲手按在他的头顶。
蒲云杉倏地醒过来。
他的眼泪还在噼里啪啦地掉,怎么都停不住。
幸好地上有排水渠,可以直接排进大海,不会发洪水。
他被大野狼哥哥扛着,跑到了足有两米高的雪团哥哥面前——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小机械师,只用十秒钟时间就牢牢记住了,两个哥哥叫“Ice-white snow ball”和“Blood-red wild wolf”,还有被省略的中间名“big”。
翻译过来就是冰白大雪团和血红大野狼。
听到这两个名字,从来都循规蹈矩超级乖,上课的时候都只把两只手叠放在桌上、两只脚碰不到地也要坐得笔直的好学生蒲云杉,彻彻底底被酷懵了。
不远处刚刚赶来,正攥着纯棉小手帕自己擦自己的系统:“……”
系统隐约生出不太祥的预感:“宿、宿主。”
“这是个很重要的机会。”大机械师导师再次心软,和它讨论,“云杉第一次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归属。”
系统:“…………”
怎么说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记错了,没来由的,系统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当然……暂时的重点还不是这个。
重点暂时还是,他们的小云杉树,第一次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归属。
连系统也没有打断,只是被金刚小蝴蝶扯着,一起飞过去哄新回家的乖弟弟。
超级炫酷的两米高黑金崽崽变形金刚,单膝屈起,蹲下来,掌心的磁悬浮模块亮起金光,托起足足一整块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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