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排除隐患的时候,闻枫燃已经干脆利落地把揍完的一团三下五除二,塞进同名排水渠,用一桶乌漆墨黑的机油冲走了。
而那些人没得到蒲云杉,又被结结实实揍得躺了好些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答应把弟弟交给他们、却又害得他们鸡飞蛋打的罪魁祸首。
原来蒲家那个口口声声告诉小少爷“用意识治疗这种小毛病就是浪费”、“去医院就行了”、“换零件是为你好”的私人医生,是知道怎么把人治好的。
秩序维持队的人进行缉捕的时候,这名快不成人形的乌漆墨黑的从犯还惊慌失措地提供证据,说有人要改造他,马上就要动手了。
秩序维持队的队长作为公诉方出庭,参与庭审,并提供了现场证据。
——他们曾经询问过那名从犯,在他看来,被改造是否是一件无比绝望和恐怖的事
“这还用说!”影像里,从犯被吓得肝胆俱裂,亲口供述,“把我的身体全换成零件,把我的意识变成模块……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嘶声说:“这就等于杀了我,再做一个一样的机器人!甚至比杀了我更折磨,我还有意识,我只能清醒地看着——”
大概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从犯说到这里就倏地停住话头,神情僵住,脸色惨白。
但已经晚了。
秩序维持队的队长点了点头,告诉身后的执法者:“改成杀人未遂,他知道这是杀人。”
“这些人意图伤害一个无辜的、从未做错过任何事的孩子。”
“一个本该得到保护和照顾的儿童。”
“一位勇敢、无畏、在危机中挺身而出,守护了机械树的优秀机械师。”
倘若这一切不曾被人阻拦、不曾闹大到人尽皆知,机械树无权开启自清洁模式,那么这件事或许真会悄无声息地发生。
真会有一个孩子,被改造、被谋杀。
会有一个干净剔透的灵魂被封在冰冷的机械里,无处求援,慢慢枯萎凋亡。
机械树世界的律法,考虑既成事实,也考虑“将会发生的事”。
换句话说,倘若有人的行径,令一个本该璀璨的生命被压榨、被摧折,让一棵本该蓬勃生长的树苗长得又矮又弱、险些夭亡,同样也将负有无法推脱的责任。
——当然,对一群已经被判处“予以机械改造、去除危险模块、投入海上监狱”的流放者来说,这部分追责的影响已经不会太大了。
海上监狱的内部空无一物,流放者困在里面,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交流。机械身体不会饥饿、没有睡眠,直到最后一个零件彻底腐朽之前,意识都无法脱离。
那牢笼只可见光,不可触及,无人来寻,无人回应。
那是连海鸟和鱼群也不会经过的,除了漆黑的天和海面就空无一物的荒凉之所。
不会再有人知晓,在另一条时间线里,这里站着一棵小机械树。
小机械树坏掉的翅膀耷拉着,身上缠着自己做的小船和白毛巾,乖乖地晒云缝里的太阳,吹风、淋雨、等着发芽。
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官方记载上,这座监狱是机械树们为了纪念一棵又乖又聪明的013号小机械树,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航线上建立的。
空心的机械树造型,枝杈看起来有点豪放不羁,但因为栓满了红绳,红绳上面又有小铃铛,所以一旦有风就会叮叮当当地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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