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成为穿书局员工的穆瑜,依旧常去榕树下睡觉,依旧把任务里的趣事拿来分享,依旧画一个方框,靠在树荫下看永远撑不过开头曲的动画片。
回去安安分分长在穿书局的榕树,比过去长得快得多,因为一再被驳回了速生树的申请,根扎的很深,所以抽枝长叶格外茂盛。
“这样是对的。”AI同事和荣野聊天,对他说,“树就是树,人就是人。”
荣野不说话,做回树之后他没办法再和人说话,所以他也不和其他同事说话。
不能和他的人类说话,发出声音就没有意义。
榕树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拦住刺眼的阳光,把它们过滤成温和的光路,让灰尘能在里面飞舞。
做回树以后,时间观念就会变得很模糊,但记忆不会。
树的记忆刻在年轮上,不会改变,不会淡化。
荣野又向穿书局打了一次申请,他想再变成人,这种申请他每个月都会提交一次,但每次都不符合条件。
总部的回执说是因为他的情绪不完整,他不会伤心——但这又不是他的错。一棵树怎么可能会伤心,树伤了心就活不成了。
荣野只是想和他的人类说话,做树就不能和人说话,也不能写信,只能用小树枝砸穆瑜的脑袋。
“好吧,总部让我问你。”AI同事习惯了他的沉默,并不在意,打开公文夹,“你愿意给你的人类一颗糖了吗?”
荣野没有回答,只是风过树冠,沙沙作响。
AI同事自然没法把这个回答记录上去,还要再问,榕树的气生根却骤然卷曲。
从未有过的庞大斥力瞬间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弹开。
风里有叮叮咚咚冰裂的清脆声响,睡在树下的意识慢慢碎裂,融化成淡青色的雾,那些遒劲的气生根仓皇去拦,却拦不住最轻盈的一缕微风。
写满年轮的树心沉默着悸栗,铺天盖地的糖数不清种类,一口气全落下来,像是场奇妙的雨。
榕树徒劳地、慌张地卷起那些糖,把一捧又一捧的糖全捧给那片意识雾,可粗壮的气生根能绞杀最强悍的敌人,却剥不开任何一颗糖。
“给你……给你。”荣野听见自己的声音,“给你糖,醒一下。”
他到这时候才忽然明白,一棵树能不能变成人,不是穿书局能决定的。
树能变成人,是因为想和人做朋友。
在白塔世界的那场火患里,他原本已经决定了,要和他的猎物做朋友——所以他能变成人,能炸了那座破烂白塔。
后来他自己隐藏起了这个念头,于是他慢慢忘记了怎么说话。
“给你糖,要多少都行,有很多。”
荣野不停地把糖捧起来给他,那些糖穿透意识雾,落在地上:“我们做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我们做朋友。”荣野说,“……穆瑜。”
气生根抱住那团雾,那是团没有意识波动、没有生命迹象的意识雾,很柔和,储存着属于人类的记忆。
直到这时候,荣野才发现树的记忆分明很差,他从没发现过,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次有关“朋友”的对话。
这些问题在穆瑜这里都很轻松随意,就像是“要不要吃苹果”、“要不要做糖醋里脊”一样,这些征询里也包括“要不要吃我”、“要不要做朋友”、“申请一颗糖”。
因为不是预设答案的提问,所以不论回答是什么,他的人类反应都是一贯的轻快温和,得到答案就点点头,笑着继续温声说其他的事。
“有糖,有很多,我买了很多。”榕树尽全力操纵气生根,弄坏了很多颗糖,好不容易才剥开一颗,“给你,吃糖。”
荣野把糖送给那片柔和安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