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像是天经地义,报恩是天经地义,一辈子替林氏集团卖命也是,他们被林家赋予了价值,就理当把自己最后一点价值榨干来报答。
“……可这是歪理。”宁鹤拦住追到家里来,恩威并施的俱乐部负责人,让丈夫把小木鱼带回房间,“当初培养我们用的资金,我们已经替俱乐部赚回了七百倍。”
“你看……账怎么能这么算呢?”负责人被她诘得一僵,搓着手哂笑,“我们还像过去那样合作不好吗?有钱大家一起挣,没必要分得这么清……”
极限运动转移到虚拟设备上,只在意识世界开展的趋势,近年来愈演愈烈,实体俱乐部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最后两棵摇钱树也要跑,俱乐部这边哪里肯愿意,见实在说不通,索性图穷匕见:“穆车王也不希望他的成绩受质疑,记录被废除吧?”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俱乐部没了这两个人,也和垮台差不多,索性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穆寒春没有立刻做决定。
面对这种两难的抉择,任何人都不可能说做决定,就毫不犹豫地做决定。
夫妻两人讨论了一整晚,他们最后悄悄开门,去问宝宝。
小木鱼抱着玩具枪,藏在被子里睡觉,揉着眼睛听爸爸妈妈问“想不想爸爸妈妈辞职,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
“……我没有点头。”
十三岁的少年蜷起身体,被长大后的自己环住,剧烈的哽咽声停不下来:“我没有点头……我犹豫了,没有点头。”
他趴在门缝边上,偷偷听了爸爸妈妈的谈话。
他不想让爸爸的奖杯被收走,不想让妈妈和自己一样,被那些坏人捉弄欺负。
他知道爸爸其实依然喜欢赛车,就像妈妈依然热爱飞行。三岁的小木鱼其实已经有一点忧郁,有时候会含着青苹果味道的棒棒糖托着腮帮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生。
因为这些想法,那个藏在小被窝里、紧紧抱着玩具枪的孩子没有点头。
如果点了头,爸爸妈妈就会辞职,就不会应俱乐部要求,去跑那最后一次勘路。
如果点了头,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不会有失事和火灾。
这是十二岁的穆瑜会迷路,走到楝中世界的原因。他始终难以释怀,始终觉得自己有罪——如果他那时候说了实话,后续灾难性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从未被说出来的自责、懊恼、悔恨和难过,一股脑倾泻下来。
穆瑜抱起小时候的自己,他把小木鱼藏起来,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背。
“不是你的错。”穆瑜说,“这是错误的归因。”
有些事或许只有自己能原谅自己。
伤痕累累的男孩站在燥热白亮的夏天,被自己从刺眼的世界里抱出来,回答那个从三岁到十三岁都没能得出答案的问题。
——不是他的错,有罪的理当赎罪,害人的该有报应,但不论如何,这项罪责都不该落在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上。
受害者被责备没有把每一个环节做到完美,没有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关口,做出马后炮的所谓“正确”选择,没有这种道理。
“我不是受害者。”十三岁的男孩用力擦干眼泪。他抱住自己变成棉花糖的好朋友,他还能找出大榕树身上因为自己受过的那些伤,他的爸爸妈妈葬身在一片火海……是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人。
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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