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再吃一会草,陈牛就又得上工去了。
时千下午没跟着他,溜达着往老太太那边去,嘴里主动地叼着自己的绳子。
陈牛想想,这会儿晒谷场人也挺多,而且小牛能控制住自己,就把牛带到了晒谷场。
一看到小牛,一小群老奶奶、大婶子,里面混着一群老爷子和体弱大叔,眼睛都是放光的。
“要把牵牛花放这边啊?放放放。”
“我们帮着看,肯定不叫你奶一个人看,陈牛你放心。”
张佩月脖子上挂着草帽绳,帽子落到了身后,坐在凳子上道:“放这儿,你去忙吧。”
“成,多谢花大姑、李二婶……”陈牛道谢一声,先把牛绳在一边的树上拴好。
看好了距离,够不着谷场。
这种下意识的注意,已经形成了习惯。
时千挨着老太太,对陈牛道:“哞哞。”
去吧去吧。
当事人走了,时千觉得才有热闹听。
晒谷场这个配置,怎么都得是村口的CBD了。
果然,陈牛一走,众人就开始对“牛”发散,先从真牛时千开始,再扩散一圈,说起今天中午的震惊新闻,痛斥不要脸的流氓。
时千跟张佩月是最安静的,一个坐着,把上午路边扯的几把青草拿来喂牛。
小黄牛就一边啃青草,一边翘着耳朵听八卦。
张佩月喂完了,伸出手去捂小牛耳朵,被时千晃头弹开。
然后时千对上一双看透一切的眼,歪着脑袋蹭蹭,遮掩一下自己听八卦的劲头。
他现在只是一头牛,不能太合群了。
骂完流氓,话题又转到另一个“牛”身上。
有个老太太问张佩月:“陈大嫂子,你家陈牛对林知青是怎么想的?人好像没意思啊。”
“不管是哪个姑娘,一头上心可不行。”
“要不你说说他,看看别家闺女,我这儿有人看上你家陈牛呢!”还有想介绍对象的。
时千:他看悬。
就陈牛现在上心的劲头,他怀疑陈牛已经从炮灰,进化成了患有严重单相思的那种小男配。
但感情这种事嘛,时千也不太懂。
还是需要多学习。
小黄牛偏过头,假装没听,但其实听得很认真。
张佩月淡淡地道:“不跟赵康一样就行,其他随他自己。”
接着轮到大叔们根据经验发表意见了:“是这个理,有本事就追得到姑娘!”
“哼,得那种会花言巧语的才行。”
“干活厉害的也行,我看陈牛有优势,能干肯干,是个种田的好把式。”
“上得山,下得河,还会养牛赶牛,咱陈牛长得也不错嘛。”
“不过人家城里姑娘,看着整天儿爱看书,可能不喜欢陈牛这样的哦。”
一位大婶道破关键:“再好有什么用?得加把劲啊,陈牛都不会表现,再多的好藏在家里头谁知道。”
“是啊,被推了一回就不晓得继续上了,真是白长那么大的个了。”
开始争起来:“不喜欢再怎么着都没用!”
时千:都有道理。
还好他不是人。
这题太难了,听起来好像每种选择都可以,又都不可以。
不一会,新谷子被送来。
大家都得去忙活,时千看着众人在摊开的大竹席上晒稻谷。
新来的稻谷眼色是深一点的黄,晒了半天的颜色浅一点;更前面晒上太阳的,这会儿在阳光下焕发金光。
从近往远看过去,眼色一层一层变浅变亮,比油画什么的可好看多了,满是生活和劳动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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