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这条巷子里还没有这么多车,只有几辆摩托车斜斜地摆在太阳下。
陈柏青也是会开摩托车的,他表面上好学生一个,清冷优秀,其实骨子里比姜游逆反得多,高三的时候有段时间压力大,跟人偷偷飙了一个月的车,后来又自己停住了,谁也不知道。
后来他只开摩托带过姜游,原来那辆被他卖了,给姜游买了双球鞋。
他开着他妈淘汰下来的二手摩托车,慢慢悠悠,带着姜游晃过大街小巷,姜游还在后面哼哼唧唧,嫌他开的慢。
陈柏青想,其实也就两三年的事情,想起来却觉得这么远。
“怎么不下车?”他问姜游。
姜游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巷子尾巴明明灭灭的灯。
冬天黑得早,一路开回来也才六点,天就黑了。
“你不也没下去,管我干嘛。”姜游有点烦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降下车窗,对陈柏青说,“你自己先进去吧,我抽支烟再来。”
他手指一抬,啪得一声,黑暗的车内窜起一道小火苗。
橘红色的花一样,又转瞬即逝,清淡的薄荷味儿晕开,烟草味很轻,并不难闻。
他有点怕进家门,也不知道算不算近乡情怯,他跟陈柏青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还算自在,一回家,他爸,陈柏青的妈,四个人挤在一屋檐下,天伦之乐,想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找打,”陈柏青冷声道,“我一进家门,你爸就得出来找你,看你抽烟不得骂你一顿。”
姜游嗤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皮笑肉不笑。
“说得像你清白似的。”
他大学以前可是不会抽的,真抽烟那个是陈柏青。
他第一次见到大惊小怪,看陈柏青像看怪物,还想去逼陈柏青戒烟,结果被陈柏青按在椅子上抽了一顿,但不疼,轻得跟调情似的。
可是考上医学系后,陈柏青说戒就戒了,利索得要命,一口都不碰,倒是他,这一年来心烦意乱,慢慢学会了抽烟。
他想到这儿,烟盒往陈柏青那儿递了一下,又挺欠地去撩人家。
“要来一根吗?”他带了点挑衅,眼睛在昏暗的车里也是明亮的,外面淡烟雾一样的橘色灯光,模模糊糊落在他的脸上,照出轮廓流畅漂亮,嘴唇一张一合,很勾人。
陈柏青眼神沉了沉。
“不抽。”
他把姜游的烟盒推了回去,看见烟盒的包装却顿了一顿。
这烟跟他过去常抽的是一个牌子,尼古丁含量不算高。
姜游耸耸肩,也没再劝,抽烟没什么好的,危及健康,陈柏青一个未来医生,还是要长命百岁的。
两个人在车上又默默坐了一会儿。
姜游抽完了那根烟,终于无可推延,认命地推开了车门,顺手拿起陈柏青的包。
“走吧,回家。”
他砰得一声关上车门,陈柏青也从另一边下来,两个人一个提行李箱一个拎包,并肩迈进了那座近在咫尺的院子。
一栋二层的小别墅,灰瓦白墙,雕花的格子窗,院子角落种几棵歪歪扭扭的梅花,石榴和丁香,靠着墙根摆着几张石桌和石凳子,小时候姜游总在这儿跟陈柏青写作业。
这是姜游的家。
也是陈柏青来去自由了十几年的地方。
他们并肩走入屋内,灯光把影子拉长变形,交织在一起,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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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平海跟苏芳华算算时间,两个儿子也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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