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再等几年,他的儿子就能立起来,成就绝对不会在其父之下的。
但差就差在,陈氏是个孤女,打小被拐子拐了,卖到杂耍班子里当学徒。
一直到她十五岁,滁州附近开始打仗了,杂耍班子自然逃难。她是个有主意的,没随着他们一起逃,而是留下参军。
她一介弱女子,自然上不得战场,便去了后厨当厨娘。
因还存着一些微末的童年记忆,从前家里就是卖吃食的,所以做出来的饭菜比一般人好些。
冯源武将世家出身,吃上面比一般将士讲究些,就只吃她做的饭菜。
一来二去的,冯源就喜欢上了她。
初时并未给她名分,只让她随侍左右,后头她怀了身孕,两人的感情蜜里调油,冯源这才写信告知了秦氏,同时在军中大办了一场婚礼。
秦氏怎么可能让儿子娶这样的女子——别说门户了,陈氏就是个来路不明的,连姓氏都是随了原先的杂耍班主的,连自己本来的姓氏都不记得。
但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更别说在外行军打仗的儿子了。
秦氏鞭长莫及,等她和冯源再聚首时,军中都已经知道了冯源有了陈氏这位夫人,且陈氏的儿子都已经能走路说话了。
好歹看着孙子的面,秦氏没让冯源休妻再娶,但终归还是看不上这儿媳妇。
进宫赴宴这样的让人脸上增光的场合,秦氏并不带陈氏去,还上来就刺人,陈氏也不恼,只轻声道:“是儿媳的不是,只是想着婆母入宫一趟,回来肯定累了乏了,需要休息,所以才晚了请安的时辰。”
她恭敬的态度挑不出一点错处,秦氏这才没接着说她,转而对冯源笑道:“儿啊,今天为娘可给你,给咱家,好好出了一口气!”
冯源问她这话怎么说,秦氏就接着道:“那英国公夫人和她儿媳,不值一提!两个村妇罢了!”
接着秦氏就把她如何踩英国公府,抬高自家的光荣事迹说给冯源听了。
冯源和武青意不睦已久,听说他家人那般上不得台面,他也觉得算是出了口恶气,笑道:“他家出身低微,家里自然没有如娘这样贤惠聪明,有本事儿的女眷。”
母子俩越说越高兴,说话的工夫就盘算着该怎么借今天的事儿添油加醋弄出一些流言蜚语,好让整个英国公府没脸。
陈氏在旁边静静听着,几次想张口说些什么,又几次都把嘴给闭上了。
不过后头秦氏和冯源根本没有出手,满京城都在说鲁国公府如何的富贵,如何的底蕴深厚。后头那传言越传越离谱,说鲁国公府的下人都是穿金戴银,主子的生活更别说了,炊金馔玉,钟鸣鼎食,一顿吃食就要花费成百上千两……是京城皇家之下的第一勋贵之家。
这种传闻真正的高门大户并不会相信,鲁国公府看不上英国公府这样的泥腿子,但在真正有底蕴的人家眼里,昔日的冯家不过是一方守将,算的了什么?
但京中百姓和一些新贵不知就里,只知道冯家昔日就是一方重臣,兼又是开国国公,还出了个贵妃的。已经都对这传闻深信不疑。
秦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还煽风点火,四处去踩英国公府,说他家穷酸。和自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一直到入了十月,天气猛然地冷了起来。
这日秦氏刚起身,下人就来说外头来了好些人,都是要求见她的。
秦氏看着下人慌张的神色,责骂道:“这几天不是日日都有人来?惊慌什么?把人都请进来,在花厅设宴。”
自打宫宴之后,不少官宦女眷对着秦氏越发巴结,日常就上门来走动的。
秦氏早就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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