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不置一词,只默默地听一耳朵。
“活人可用,死人亦可用。楚歇往日里坏事做尽,名声极差,那满朝上下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一朝失势,江景谙和赵家便要将他死死踩在脚底为的就是搏个惩恶扬善的好声名,为其夺东宫之位造势,可见其狼子野心。”
江晏迟仿佛知道了太傅的来意,退了两步:“东宫之位,就这样好吗。”
“那是自然。”
苏太傅抚须叹道,“一个人能坐稳高位,必然要成为一个心狠之人。殿下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应当早做打算。”
江晏迟眉头拧起,“你是来劝我将楚歇枭首示众的?”
深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沉郁,“太傅走吧。”
“殿下既能狠得下心杀他,怎么到了最后一步又不肯走了。”苏明鞍似是在试探着,“殿下难道不明白,为君之道……”
“太傅是来教我为君之道的?”江晏迟的心底攒了些怒气,“杀佞臣以聚人心,可着佞臣是谁养成。”
“是君养成。”
太傅直截了当的四个字,让太子如同被打了一闷棍。
忽的七荤八素起来。
这么大半夜的,苏明鞍便是来同他说这个的?
江晏迟心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
隐隐约约地想到了许久之前,上元佳节那一日他暗杀楚歇时。那人深夜病重里依旧要去见一个人。
那人便是太傅苏明鞍。
后来,娘亲被杀,楚歇成功扶持自己当了太子。
“殿下,臣知道您恨极了楚歇。天下人也恨极了他。这样一个人是必须存在的,在您尚且弱小时能拉您上位,在您日渐强大后,可踩之高升。只要用法得当,哪怕是最恶毒的蛇蝎,也是最锋利的利刃。”
凉风吹起那暗紫色绣着白玉兰的衣角霞罗,江晏迟听到水池里幼蛙咕咕的鸣叫,一声一声催得心灰意冷。
波澜的水面倒影着破碎的圆月。
‘大人,是太傅府来了人。’
‘楚歇,不要以为只有你狠。乱世当道,有的是杀伐决断的人。你以为背靠苏明鞍那老狐狸能讨到什么好处。’
一点点零碎的东西慢慢拼凑。
在心底汇成一个猜想。
“苏大人与楚歇,暗下里有不少来往吗。”
江晏迟莫然一问,却瞧见苏明鞍眼底闪现出一道欣赏似的亮光。
苏明鞍走近了些,身影逆光而立遮住一片月华,教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那些阴沟里腐烂的泥土一旦爬起来,往往就是势不可挡的。楚歇也是,殿下也是。我看人从不出错,殿下比前太子和江景谙都更合适当一位君王。”
楚歇背后果然还有别人。
第一次踏入楚府,江晏迟就觉得奇怪了。
一个毫无背景,奴才出生的楚歇就算是左右逢源手段了得,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爬上如此高位且屹立不倒。
楚歇早已是整个上京城里的眼中钉,乖戾又狠毒,教人敢怒不敢言。
可这样一个人也是处处受人盯着,有很多暗地里的事情并不好安排。
原来,他从不是一个人。
亲近皇族的掌印太监楚歇在明。
朝堂重臣三朝太傅苏明鞍在暗。
如此才能使老皇帝病重,将太子与丞相一同拉下水,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轻扫旧太子势力,扶持自己这个毫无背景的小皇子当太子。
“荣国公府案子的证据是你坐死的是不是,楚歇那个时候被我摁在昭狱几乎……”江晏迟顿了下,才讲话顺利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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