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云开。
月色笼罩在湖面上,将一切都照得清晰。
一脚踏入冰冷的湖水里,寒冬带着冰碴的水没过少年人的膝盖,他弯腰寻着什么,一盏一盏地找翻看过去。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还是起身。
他在找楚歇的花灯。
手不停地拨开花灯,花了两个时辰绕湖一圈,衣衫都几乎湿透了,寒冬腊月的看着怪可怜。晨起钓鱼的大爷看着直喊:“嘿,孩子,找什么呢。大爷给你个捞网,你站在岸边慢慢找,别进湖里去。”
怎么会这样,已经沿着湖畔找过一圈了,还没找到那盏花灯。
“你找什么呀。”老大爷已经上了小穿。正撑着往湖边靠,“找你的花灯吗?唉,这上千盏呢,荷花灯呀都长得差不多,找不回来啦。早些回家吧。”
“不是,那一盏不一样的。”
“那是一盏有瓣边缘有些烧黑的荷花灯。”
老大爷不说话,只用船桨敲了敲,问:“要不你去湖心找找,湖心残藕枯叶里可能绊着几盏。”
江晏迟立刻跳上那小木船,老爷爷带他去往那枯荷深处,船头压过脆荷枝的咔嚓脆响,天边渐渐翻起一点点白。
在枯荷深处,果然还困着十几盏荷花灯。
其中只一盏火光还亮着。
不知为何,他就朝着那一盏伸出手去,拨过一看,灯火近处果真有一瓣是被烧黑的。
就是这盏。
落笔时,他不会想到有人能从上千盏荷花灯里准确地找出他的。
楚歇很在意这盏荷花灯。
所以他写的,一定是真实的愿望。
他要亲眼确认,他在上面写了什么。
他按捺着激动,手都有些发颤,不掐灭火光,小心翼翼地取出荷花灯里的那一小卷纸条,缓缓展开。
瞳仁一颤。
上面写的是。
[这一世,愿能拥有属于我自己的真正的人生。]
这一世。
上一世。
故而他又似夜里,又似白日。故而他脱口而出一句‘陛下’。
此刻才想今日傍晚到初见那一眼,他那不堪细查的一句询问和那复杂又错落的眼神。
楚歇,你竟然——
也是重生的。
这世间竟还有这种事。
天边那一点光芒越染越开,逐渐将半片天空都照亮,将黑暗尽数驱赶。
楚歇也是重生的。
可是他却并没有恨自己。
难道说,他将咽气前,许纯牧同自己说的那些话不是骗自己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楚歇上辈子,也的确是——
心里有过自己的。
不过是造化弄人,不过是世道残忍。
不过是那时的自己太过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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