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夜里太冷了吧。
没一会儿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菜,舅父和祖母也来了。父皇却只顾着搀着爹爹,还叫人将桌椅都拿上号的狐皮绒铺好了,生怕冻着。
看来祁叔叔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天下,还真姓楚。
江晔给祖母夹过菜后,看着舅父和爹爹坐在一处,托着脸说:“爹爹和舅父长得真像。”这话说出来,桌上立刻其乐融融地笑了。
“是像。”第一个应声的便是父皇。
却听爹爹慢悠悠地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肉:“你舅父可是保家卫国,英勇无畏的大将军。爹爹可比不上他。”
“才不是。”江晔童言无忌,面红耳赤地着急地反驳,“整个天下都是爹爹,舅父保家卫国,就是保卫爹爹呀。”
这一次,许纯牧脸色沉下些许,夹菜的动作都顿了。江晔这一句无心之言不免让他联想到朝堂上许多有关于沈氏祸国的传言到底还是污了小殿下的耳朵。那些措辞激烈的讨伐之语竟还能传进东宫。
教他说出“天下是爹爹的”这种话来。
许小侯爷顿时忧心忡忡起来,江晏迟也是随之怔忪。
他和许纯牧对视一眼,想到了一处。
楚歇的眉头皱起。
只有段瑟听不出话里的关隘,依旧没停地给小团子殿下夹菜,又给楚歇盛了一碗热汤:“这汤炖了三个时辰呢,可香了。”
“是很香,你快尝尝。”江晏迟心想一定是最近他急于翻沈家案子,有些激进了。不想让楚歇过分担心这些事,便打着圆场想将此事揭过。
奈何这句话果真踩住了楚歇的底线。
楚歇看着太子问,“你说什么,天下是谁的。”
“爹爹的啊……”江晔嗫嚅着说,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许纯牧咳了一声,余光瞥着楚歇,“小年呢。”
小太子瑟缩了一瞬,这才又赶紧把求救的目光转向父皇,父皇冲着他摇摇头,他又看向舅父,舅父朝他眨眨眼。
最后,他只能躲去了皇祖母身后,怯怯地说:“是父皇告诉我的呀。”
这下,许纯牧都惊呆了,两道错愕的目光投向皇帝。
江晏迟简直百口莫辩。
“父皇说的。”
小太子往祖母怀里钻,“天下是父皇的,父皇是爹爹的,这话不对吗。”
许纯牧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说法,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
楚歇也有些不自在地喝了两口汤,没有搭腔。
还是段瑟将一口菜塞进了小太子嘴巴里,道,“是这么说的,哪儿不对了。对得很。大魏啊有句古话,家和万事兴。那可是很有道理的。”
小太子咧开嘴笑了,捧着热乎乎的汤圆一口下去险些烫到嘴巴。
甜滋滋的。
楚歇伸手将人拽过来,拿起帕子擦着他嘴角乌黑的芝麻糖渍。
“就你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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