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套房子,是在乔抒白第一次去九号巷大楼,见到安德烈那天晚上。
那时,明明应该在上都会参加前哨赛直播晚宴的展慎之,却出现在老板娘的私人影院的收银台旁,气势汹汹地责问乔抒白,为什么独自行动。
乔抒白哄好了他,他们一起看电影,展慎之突然问,以后愿不愿意来上都会区工作。
认真地说,上都会区机会很多,乔抒白付不起房租,可以住在他家。
那时执拗的、愤世嫉俗的展慎之应该想不到,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成为像他父亲那样,忙着参加各类晚宴的人。
乔抒白没有看清,刚才会场外站在展慎之身边的女孩的正面,不确定她是不是新闻里说的富商富宾恩家的大小姐。
她穿着露背礼服,挽起漂亮的发髻,脖子里挂着一串钻石项链,不论是外形还是气质,都与展慎之很般配。和乔抒白这种摩区混混相比,岂止云泥之别。
以乔抒白对现在的展慎之的了解,等展警督再做一段时间的政坛红人,应该就会意识到,自己更需要一个能陪他出席活动的好太太,但正直的展警督对乔抒白有责任,因此,权衡利弊后,展慎之将完全用赡养遗孀的方式对待乔抒白。
首先不再碰他,其次开始礼貌地按时问候,抽空陪伴。这就是他们故事的结尾,不会有更多的情感发生。
——或许展慎之早就已经清醒过来,做出决定了。比如离开那名小姐时,展慎之可能已经和她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拿出给她准备的礼物。
其实这也没什么错,只是以前的展警官就不会这样。
乔抒白烦躁地想。以前的展警官永远都不屑于做这些事情,永远不会妥协。
天幕里的晚霞消失了,夜空变成深紫色。不知是不是错觉,上都会区连天幕都比摩区的漂亮精致。
乔抒白靠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投屏都没有打开,小腿有些发麻的时候,公寓门被打开了。
展慎之的身体几乎挡住了门外所有的光,他在门口站了两秒,突然愣了愣,抬手打开了灯,房里骤然亮了。
看见蜷在沙发上的乔抒白,他才像松了口气,皱起眉头,问:“为什么不开灯?”
乔抒白没说话,盯着展慎之看。
展慎之身上的灰色西装没有褶皱,领带也没有扯松,看着乔抒白的眼神,倒不像电视节目里那个只差把耶茨未来领导者刻在脑门上的展警督,反而有些呆呆的。
他走到乔抒白面前,低下头,好端端用手背搭了搭乔抒白的额头:“没不舒服吧?”
“没有。”乔抒白抓了一下展慎之的手。
展慎之便在他旁边坐下,坐得沙发陷了一块下去:“挑好电影了吗?”
“没挑。”
“为什么?”展慎之很状况外地问。
他线条锋利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乔抒白可以感觉到,展慎之对自己是没有防备的,也为他考虑了许多。
比如让助理来接他,为他提前从颁奖现场离开,邀请他住入这间公寓。现在这位展警督什么也没做错,他做得够好,也够负责了。
乔抒白想着,心中却仿佛更苦涩,苦味从胸口反到嘴里,像走进一条没有出口的迷宫,如果还残存一点感激和良善,他此时就应该退出展慎之的生活,让展慎之自由地追逐自己情感与生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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