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屡次调整, 严苛地续存上一刻入镜的状态。
下半夜,月亮更亮、也更靠近湖面。
当程松宁被威亚托着、背部极限贴着水面反身掠过, 只有刀尖在水面留下一串划痕, 硬生生撕开月亮的倒影时, 谢宇璜也像在场其他工作人员一样,紧紧提着一颗心、倒抽了一口气!
这串动作但凡换别人来,恐怕都做不出这个效果。
水波漾开,湖面上程松宁飞身旋起,劲装下摆跟着散开。
他锁定月下一棵堆着残雪的枯树,隔得远了,看不清吊在空中的威亚线,仿佛真的挣脱了引力飘身飞去,刀气反震,改良身法的游龙引凤使出,使他稳稳固定在半空之中,瞬间咬紧的腿力震得树上残雪簌簌落下,落在他乌黑的发上、眼睫上,以及刀锋上。
动中藏静,快中有慢。
此时此刻,时间流速在程松宁身上得到了两种极端表现。
这一幕却是没有刻意追求,偶然得之的意外之喜了……
谢宇璜仰头,发现连天上的弦月都格外配合。
这轮月亮怎么就刚刚好悬在头顶,月光怎么就刚刚好穿过枯枝和湖面的雾气、将程松宁笼罩在其中呢?
关兴关掉对讲机,绕到谢宇璜身边来。
显然这一镜很让大家满意,他略带得意地道:“怎么样谢导,还可以吧?”
谢宇璜这会儿不争口了,而是真心实意夸了一句“好”。
关兴笑了:“严导想要一个晴雪月夜,你是知道他一向的要求。”如果环境达不到严斯铭想要的拍摄效果,要么自己动手去创造,要么就死等,好在今夜老天爷够给面子。
两人说话间,程松宁也结束拍摄过来了。
他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精神仍未放松,微微弯着腰撑在扶杆边上看监视器画面,严斯铭就伸手拢在他背后和他讲戏,两人隔得很近,乍得一看是十分明显的亲密距离,可放到这二人身上却又不显得违和。
至于其他三位演员,这会儿都累得直接瘫倒了,没程松宁这么好的体力再去检查镜头。
“这有底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我死之前,一定会想起今晚,真的。”
“快折腾死了,这辈子拍一部《大江流》就够了……”
众人既对沉重的拍摄任务感到深深的疲惫,同时又很清楚:今后大概率是不可能再遇到这么好的班底、这么苛求完美的剧组。
每一个镜头,都有可能在造就未来的经典。
有这样的信念在心中持续不断地牵引着,再累也值得了,因此所有演员都拍得很珍惜。
苗妙的负担相对来说没那么重,但同样不轻松,她慢慢喝水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跳,笑着问道:“要是松宁当年没考去戏剧学院,严导现在去哪里找这么个号人?”
显而易见,“渡灵湖之夜”的戏眼在江流身上。
他的高度配合和极度契合至关重要。也正是有程松宁这颗核心在积极地发挥作用,才使得预计两天三夜拍完的大戏在一天一夜里全部完成。
只是严斯铭听着苗妙的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去哪儿找?没他我就不拍这部片子,谁爱拍谁自己买版权去拍!”这话是不太客气,但显然是严导的真心话,没有程松宁,这个项目能不能开得起来都是问题。可听导演本人亲口认证,概念又变得不一样了——
严导啊,他是真心的,认真的,专注的,在捧程松宁。
苗妙不由得看向后者,确定今晚的拍摄到此为止后,工作人员上前帮他解威亚绳,但程松宁本人并不是特别“享受”又或者说习惯这样的服务,如果不是够不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向都是自己来做……
怎么说呢,也许是距离感、分寸感比较重?
正想着呢,严斯铭喊住了要去临时棚里换衣服的程松宁:“明天不排你的戏,中午醒了记得去做理疗。”
程松宁也习以为常,头都没回,只是朝导演摆了摆手,掀开门帘自顾自地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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