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把自己的孩子扫地出门。
他低声道,“家长跟你们并不总是意见一致的,我跟季圆也不可能永远认同彼此的观点,但我爱他,我们可以互相包容,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舍不得不要他。你的家长暂时没有办法理解你,这是因为他们的思想更为固执,生长环境也不一样,可以理解。但你们作为晚辈并不需要永远顺从我们,你没有逃避,没有因为性取向去伤害任何人,这已经比很多人勇敢。你不需要道歉。”
他不知道段执的家长有一天会不会跟他和解,但这个令人心醉的带着桂花香的秋夜,他能做的也只有告诉段执——你没有错。
段执怔怔地望着他。
月明星稀,季书言穿着青灰色的外袍,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和苍白清瘦的手,他沐浴在月光里,像古寺里修道的高僧,温柔又悲悯。
但段执却只觉得心头像燃着一把火,来势汹汹,眼看着就要把季书言也卷入进去,一起沦陷到地尽头。
他真是看不懂季书言,嘴上嫌他轻浮,浪荡,说他不靠谱,惹是生非,可也是季书言,从来没有真的拒绝过他,一次一次地对他例外,对他温柔以待,在这个夜晚极尽所能安慰他。
他就一颗心,早就全部沦陷,完完本本地交给季书言了,实在不知道还能再怎样去爱他。
他笑了笑,莫名其妙地鼻子有点酸,手上的烟已经燃尽了,烧到末尾的烟头不小心烫了手,却也不觉得有点痛。
“季叔叔,”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季书言,“今天不是我而是别人坐在这里,你也会这样去安慰他吗?”
季书言没预料到这个问题。
他认真地想了想,“不会,我对你是有所了解的,但我对其他人并不熟悉,又为什么要开口呢?”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没了刚才慈航普度的样子。
段执笑得更厉害了。
他扔了一罐啤酒给季书言,“反正都睡不着,要不一起喝点酒吧?”
季书言盯着啤酒看了好一会儿,自从上次酒吧里中招,他几乎没碰过酒精。
但是看了看身旁的段执,他还是点了点头,“也行。”
16 我喜欢的是你
两个人碰了碰杯,坐在夜风里喝着啤酒。
两个人碰了碰杯,坐在夜风里喝着啤酒。
季书言酒量实在不算好,段执买的啤酒度数偏高,里头混了伏特加,一罐下去虽然不至于醉得彻底,却也有些大脑发晕,连话都比以前多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安慰段执,后面不知怎的,却变成他絮絮叨叨地跟段执讲医院里的糟心事。
患者的投诉,业绩指标太高,各项支出都很烦人,他一点也不想以后接班当院长。
“我本来不想接手的,” 季书言脸红扑扑的,“当医生是我选择的,但我不想接手一个医院,也不想继承家业,但我不接受又怎么办呢。” 他说到这儿甚至有点伤心,眼圈也是红的,“季圆的妈妈不在了,我的姐姐,季明优不在了,跟我一样是医生的姐夫也不在了,我父母只剩下我一个孩子。因为我姐的事情他们痛苦得撑不住,我爸自己也住进了医院,底下还有一个需要照料的季圆,我当时没有选择。”
他又喝了一口酒,声音里甚至有点委屈,呆呆地望着段执,“我本来想开个小诊所的,好好地工作几年,我就去弄个小诊所,自己营业负责,上班下班,给邻居们看看病。”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从他姐姐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多年他也会觉得累,也会想念以前姐姐和姐夫在的时候,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季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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